霜紅院。
沈翊霄一路大步跨入霜紅院，守在院子裏的侍女們見了他都急忙躬身行禮，沈翊霄看也不看那些恭敬低頭的侍女，徑直推門進了屋子。
屋子裏縈繞著淡淡的香氣，光線有些昏暗。
“四喜，四喜？”裏屋裏傳來趙馨柔斷斷續續的呼喚聲，伴隨著聲聲難以抑製的咳嗽，聽上去分外可憐。
沈翊霄抬腿走到了裏屋，隻見床榻上紗幕低垂，趙馨柔正從那紗帳中探出頭來，一邊咳嗽一邊努力伸著手想夠到旁邊矮幾上放著的茶碗。
沈翊霄幾步走過去端起茶碗遞到她麵前。
“王爺？”趙馨柔滿含著驚喜和意外地瞅了他一眼，隨即慌慌張張地遮掩著臉道：“請王爺回避，我……我現在衣衫不整，病容枯槁……”
“不是要喝水麼？”沈翊霄把茶碗遞到她手裏，淡淡道，“你身體不適，怎也不讓侍女在屋裏伺候？”
“我……我方才在睡覺，就讓她們出去歇著了。”趙馨柔接過茶碗，低頭喝了一口，又柔柔道：“多謝王爺，馨柔病容憔悴，驚擾王爺了。”
她一頭烏發柔柔地垂散著，素顏不著脂粉，淡雅如出水芙蓉，又帶著病弱的蒼白和無力，好一個西子美人。
“你不舒服，就該叫人去找大夫。”沈翊霄淡然道，“那些下人若是連這點事都做不好，留著也無用。”
趙馨柔正低頭喝水，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她捂著嘴半個身子都倒在床邊，咳得嬌軀巨震，看上去分外可憐。
咳了好一會她才緩過來，無力地靠在床頭，柔聲道：“她們也不是有意怠慢的，左右……我連她們的主子都算不上。”
沈翊霄自然明白她話裏的意思，心間一陣不耐，卻還是強忍著道：“本王早就吩咐過，她們若是伺候不周，你可直接趕她們出去。”
“何必為難她們呢？”趙馨柔又咳了一聲，才複又接到：“如今王爺您娶了正妃，我一個青樓女子再待在府上怕要惹人非議了，王妃也必定不願意見我，我還是趁早搬出去，自生自滅好了……”
她說到最後聲線顫抖，晶瑩的淚珠含在眼中，偏又倔強地不肯落下，那泫然欲泣的模樣當真是我見猶憐。
沈翊霄本也沒想過要趕她出去，見她這個樣子到底心下不忍，單手搭上了她消瘦的香肩，沉聲安慰道：“你放心在王府住下，本王從未說過要你搬出去。”
“可、可是王妃她必然不喜歡這樣，馨柔不願王爺為難……”趙馨柔猶疑道。
“淩遙她……也不會趕你出去的。”沈翊霄頓了一下，又續道：“你一個人孤苦無依，離了王府無以為生，還是安心住下吧。”
“王爺……”趙馨柔順勢靠入他的懷中，哭得梨花帶雨，“王爺，您對馨柔如此寬厚，馨柔……”
沈翊霄渾身一僵，下意識地蹙起了眉頭，她哭得如此傷心，他又著實不好推開她。
沈翊霄握緊了拳頭，沉默地任她伏在胸前哭泣。
他自然明白趙馨柔的心意，可是她心中所求的東西，卻是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應允的。
她為了他家破人亡，他欠她很多，卻連她唯一所求的東西都無能為力。
沈翊霄在心中無聲地歎了口氣，他今生唯願娶穆淩遙一人，她卻對自己的心意完全置之不理，對自己來看其他的女子也絲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