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榻上昏昏睡著的小人兒終於醒了。環顧了一下安靜的病房,發現喬駿還沒有回來,解語揉了揉發澀的眼睛爬起身,小手摸過放在病榻邊櫃子上的大玻璃瓶,主人如果知道她生病,不知道會不會快點來接她?
牆上的電子時鍾顯示她已經睡了四個多小時,詫異地敲了敲小腦袋,天都黑了,怎麼喬駿這麼久還沒有回來?邁開小腳出去找人,肚子餓得直犯惡心,主人還想看她長胖的樣子,眼下她卻瘦了許多,這怎麼可以?
慢吞吞走到特護區專家診療室外,虛掩的門內熟悉的男聲吸引了她,解小人兒貼近門縫仔細分辨。裏邊說話的應該是喬駿吧?
“不治療的話她還有多長時間?”
“完全放棄治療的話,頂多能活三個月。”醫生帶著遺憾的聲音很沉重。
“如果不打掉孩子的話能進行治療嗎?”喬駿的聲音壓得很低。
“那恐怕是不行,這種病需要服用大量藥物配合化學治療,對胎兒的影響大到無法預估,就算她能堅持到最後把孩子生下來,孩子也根本不會健康。更不要說生孩子時要麵對的危險,最壞的結果可能是兩個都保不住。”醫生的意見明顯是不能留下孩子。
“現在做手術拿掉孩子的風險有多大?”喬駿歎了口氣,事實上他沒想保某人的孩子,隻是擔心解語的身體承受不了。
“現在絕對不行,她現在的血小板數目不足一萬,現在做手術大出血或者不小心引起感染都會致命,必須先做治療控製住病情,等到各項指標都達到標準才能做手術。”醫生的態度很堅決。
“如果能找到合適的配型進行移置,她完全好起來的希望有多大?”喬駿連聲音都有些顫抖,聽得出心裏的緊張。
“事實上移置的成功率隻有百分之三十,更不要說她的血型特殊,想要找到相同的配型非常渺茫。”醫生回答的語氣相當沉重。
“醫生,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明天我要她立即輸上血!”
門上傳來一聲物體跌撞的悶響,虛掩的門瞬時大開,解小人兒發軟的身子,順著門板一跟頭栽進迅速轉身的喬駿懷裏。
“小語,你聽到了?”扶穩又用令人意外的方式出場的小人兒,喬駿擔憂地望住那雙淚蒙蒙的眼睛。
“我、我得了什麼病?”某女喉頭抽緊,好不容易才發出聲音,小身子抖得無法控製。
“小毛病,不要怕,隻要輸點血就沒事了,我們回病房吧。”她還不知道自己得了什麼病,難道說她並沒有聽到多少?
“嗯,我餓了。”小臉兒一片慘白,卻還知道她原本出來找他的目的。
“那好,先帶你去吃飯,想吃什麼?”喬駿幹脆將腳軟到邁不開步的小人兒打橫抱了起來,解語居然反常地沒有掙紮抗拒。
“烤魚。”小嘴兒扁了扁,眼淚在眼圈裏不住打轉。在小島上那人給她烤過魚,而她現在懷著他保不住的孩子,還得了幾乎連三分之一活命希望都沒有的病!隻有不到三個月的生命了嗎?她要怎麼辦?
“烤魚?你現在不能吃那個,我們去吃淮揚菜好嗎,紅燒獅子頭、蟹黃湯包?”萬一魚刺劃傷她,後果有多嚴重難以想象。
“我還要吃扒燒整豬頭。”解小人兒緊緊抓住喬大少的衣襟,像個吃貨一樣加了道大菜。
“好,還要扒燒整豬頭,小語,想吃什麼都可以。”喬駿騰不開手,用額頭抵著某女的小腦袋,寵溺的語氣裏透出心疼的味道。不管她聽到多少,她似乎並沒有因此而消極。而且可以和她如此親密,真的很好……
事實上卻遠沒有喬駿想的那麼好,解語不過吃了幾口東西便吐得一踏糊塗,整個高級餐廳都被喬駿清了場,結果一桌子菜沒動幾口兩個人又匆匆離去。喬駿去超市買了材料,回到VIP病房親自去小廚房給解小人兒煮粥。
某女知道自己已經不僅僅是自己,偉大的母愛就這麼不期然萌發出來,致使她明明吃不下東西,最終硬是強忍著反胃的感覺喝了兩碗粥。然後便蜷在榻上捂著小嘴兒一動不動了。粥就堵在嗓子眼兒,動一下都可能全噴出來。
喬駿痛心地守在榻前,直到解語漸漸放鬆身體睡了過去。大手將略微鬆開的小手握進掌中,如果他一直陪在她身邊,也許就不會直到她病得這麼重才發現……
第二天解語開始正式接受治療,大把的藥物吃下去,強忍著才沒有立即吐出來,喬駿就像警察盯賊一樣緊緊盯著她,生怕她吐了藥被他疏忽掉。接下來是好不容易找到的血漿送來了醫院,RH陰性AB型血型的解小人兒終於輸上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