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叫我陛下了，現在，我不是已經成了你的階下囚了嘛。”
苻生彎著嘴角，直視著苻堅，臉上嘲弄的神色仿佛他才是勝利者。
隻見他用一種看似輕描淡寫的語氣說：“堅頭哇，在我走之前，能和我聊聊嗎？”
“陛下？好吧，臣弟尊旨。”
苻堅從他的眼神裏讀出了那種不易察覺的懇求，於是對身後的苻法說：“阿法哥哥，你們都先出去吧。”
“阿堅……”
苻法有點不放心地看看苻生，又看看苻堅，似乎有些猶豫，生怕他們出去後苻生會突然發狂，對苻堅不利。
因為誰都知道，苻生可是個戰場上的萬人敵，這要是讓他和苻堅獨自呆在一起，萬一他狂性發作了……
“沒事的，陛下不是那種卑鄙的小人。”
苻堅知道他是在擔心自己，卻用眼神示意苻法不要擔心，於是苻法隻得帶著兵先退了出去。
苻生待眾人都退出去後，衝苻堅嘿嘿一笑說：“不錯嘛，堅頭，這秦國朝野上下，無一沒有不服你的了。所有人都早已期盼著你來做這個秦王吧！當年那個老東西的眼光果然沒錯，你，是個注定會有大作為的漢子。秦國交到你手裏，才是遇到了明主。”
“阿生哥哥？”
苻堅聽了他的話，眼神微微一動，問道：“莫非，在那個宮女出宮送信之時，你就已經什麼都知道了？”
“朕不知道！朕要是知道，哪裏還能容你帶著這幫狗奴闖進來！”
苻生對此不屑地冷哼一聲，不耐煩地大聲否認道。
然後他背著月光，依靠在一旁的龍柱前，抬頭仰望著黑漆漆的天花板，在看不清麵孔的陰影裏聲音落寞地說：“此番，是朕輸了。但是朕也不是輸給了你。朕是輸給了自己，堅頭，你懂嗎？”
“阿生哥哥。”
苻堅默默地注視著苻生，目光沉靜如水，卻不作任何回答；但是他那明亮沉穩猶如月光般的眼睛裏卻充滿了憐憫之情，仿佛，在同情苻生。
“堅頭你這個愚蠢的東西，收起你那該死的目光！我最恨的就是你那悲天憫人的善良！”
苻生轉眼看見了他那悲憫的目光，顯得相當暴躁不安，惡聲惡氣地大吼道。
“陛下……阿生哥哥……”
苻堅知道，此時的苻生不過是在虛張聲勢的勉強維持他那點薄弱的尊嚴罷了，苻生這個人，外麵雖然看起來強勢蠻橫，但其實內心脆弱敏感的緊，從當初苻洪一句戲言就惹得他不惜拔刀自殘，就可以看出：
苻生很在意別人對他的看法，但是，他天生的身體殘疾卻使得他無法擺脫那些世俗人對他的看法和眼光。
這才是他性格扭曲了的原因吧！
而現在，是他最窘迫的時候，這等要強的漢子，最不想看見誰來同情他了吧，尤其那個人還是剛剛掌控了他的自己。
可是，這樣想來，他卻更加覺得苻生可憐，出於親人間的那種疼惜憐憫之情難以控製地從眼神裏流露出來。
“愚蠢的堅頭你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