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一到了深夜,聲音就多了。
鳥籠的搖曳,秋蟲的鳴叫,本來很微弱的聲音,現在都已聽得很清楚。
天外還有風聲,還有雁聲。
雁聲更嘹亮,更淒涼。 "
深怕數秋更,況複秋聲徹夜驚。第一雁聲聽不得,才聽,又是秋蟲第一聲。淒絕夢回程,冷雨愁花伴小庭。
遙想故人千裏外,關情,一樣疏窗一樣燈。
大雁忽然驚叫一聲突飛遠去,在這個寂靜的深夜裏,在我聽來也隻有恐怖為感覺。我狼狽地爬了起來,對這位美麗的女子抱拳謝恩道:
“這位大…大…,這位姐姐,謝謝你救了我。”
本來我想叫她大姐的,仔細一看她的臉蛋,覺得她很年輕的,頂多十六七歲,心裏立馬嘀咕了一下‘艸!比我還小!’,隨即我也跟著改了口。
女子白了我一眼,凶狠狠地道:“你來這裏幹什麼?”
我 艸!不就是順手救了我一命啊,何必這麼凶狠,我艸他奶奶個熊,這麼火爆脾氣?這母的一定嫁不出去!
我這人的性格是服軟不服硬,我沒好氣地說:“我來…來…來散步,怎麼啦。”
“你不是來散步吧?”她頓了一下道:“這黑燈瞎火的半夜,你來散步?鬼才相信你?”
一聽她這麼說,我索性實話實說:“我來跟老虎借點口水。”
“借老虎的口水?...。”女子皺起了眉頭。
我把了來這裏‘借’老虎是為了救人的原因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女子聽了我的話,愕了半天:“我可以借給你...。”
我艸!她又不是老虎,她的口水又不是老虎的口水,借給我有屁用!難道她是老虎變化的,她是老虎精?
我說:“女人是老虎…難道你是老虎精?...。”
女子噗嗤一笑:“我叫周安,這裏的老虎都是我養的,都是我的朋友。”
我的娘哩,養老虎?不怕老虎吃掉?我驚得目瞪口呆。
“你呢?你叫什麼?”
我說:“我叫王德全,一代傑出的法術師。”我自賣自誇,臉皮夠厚的。
“跟我來吧。”
周安身著黑色輕裝,頭蒙黑布帽,身材窈窕。 這女子目清眉秀,鼻子高挺,膚色白晰,微顯瘦弱,長得嫻靜,樣子溫柔似水。
她不講一話呆呆地望著我,然後開始向一條小徑走去…。
我亦步亦趨地跟在她後麵,像一個跟屁蟲。
冷霧更濃,月光在濃霧中更黯淡。走了不多遠,一具屍體攔著了去路,這具石頭是一個男,他整張臉龐都已扭曲,一臉驚懼之色。這驚懼之色,你說有多強烈就有多強烈。
他的眼睜大,眼珠已凝結。
死人的眼瞳根本就再沒有變化。
看樣子他竟是給嚇死的。
他的身上並沒有血,身上衣服卻已經萎縮,整個身子都在散發著迷蒙的白煙。
絕不是風吹入來的冷霧,也絕不是死氣。
死氣無色,冷霧通常隻帶著夜間的木葉清香,這白煙卻飄著刺鼻的惡臭。
迷蒙的白煙之中,林平外麵的肌膚竟是在消蝕。
隻不過刹那,他的手已不像人的手,他的麵龐也已不再像人的麵龐。
肌肉消蝕,現出了骨頭,連骨頭都開始消蝕。
風吹過,骨肉散成了飛灰,散入冷霧中。
我死盯著林平的屍體, 身子僵住在那裏。我的手已冰冷,甚至心都已冰冷,冷霧仿佛已結成尖針刺入我的心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