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我失去了整個世界,著魔一樣在家裏光溜溜到處亂跑。我疑神疑鬼地在半夜裏聽到有人敲門,然後從床上一躍而起,心裏想到一定是她回來了。原來是一陣陰風搖動了門板,然後失魂落魄地回來重重倒在床上。
這種非人間的生活,我如癡如醉地過了不知多少個天天夜夜,外賣的小哥第一次看到我時,嚇了一跳,扭頭就跑。
我連忙喊道,“喂!喂喂!站住,你不是來給我送飯的嗎?”
他怯生生停下來看我:披頭散發,胡子一筷子長,邋裏邋遢,指甲半尺,兩眼深陷,慘淡無光。
他把飯給了我,他說,“我還以為是野人呢。”
我嘿嘿一笑,把錢給了他,他道,“不對,錢不夠。”
我問,“什麼?不是十元錢一份嗎?”
他說道,“大伯,那是三月前的價格,現在是十三塊一份了。”
物價像豆蔻年華的少年一樣飛長,一天一個樣。
“什麼?大伯?我才十九冒尖啊。”我嘮嘮叨叨地罵,然後把錢給了他。
落花已作風前舞,又送黃昏雨。
曉來庭院半殘紅,唯有遊絲,千丈嫋晴空。
殷勤畫下同攜手,更盡杯中酒。
美人不用斂蛾眉,我亦多情,無奈酒闌時。
葉夢淂的這首詞剛好映照了我的此時此刻的空虛、孤獨、寂寞與相思。
我不停地反複把玩這中複雜心情的滋味,人頹唐不振。
我決定出去旅遊一番,火車疾馳而過,窗外的優美風景如畫,亦如詩,我喜歡旅行,喜歡每一秒都麵臨不同的風景。
張紫柔的忽然離世,跟她纏綿過的情景如夢一樣總是幻現在我麵前,隆冬時節,雨打風吹,窗外的風信子與紫菊花沉沉凋零,內心不由自主更加淒然惆悵。
我對張紫柔戀慕她的美麗到憐憫她的悲慘遭遇,以及我對張紫柔的同情與鼓勵到現在我對她的相思,這幾種情感反反複複在我大腦交織,使得我多愁善感的個性越加苦楚。
遊玩一趟回來,誰料回到‘冥天樓’修養半年,我依然感到非常的孤獨苦悶,我想去學校讀書,我要繼續我的學業。
頂天學校是一個貴族學校,可我身無分文,連生活費都開始成了問題,我決定去找隔壁守墓林的馬一毛爺爺借點錢。
啊,真是遠親不如近鄰啊,有了困難,還是近鄰能幫忙。
當我走進馬一毛爺爺家時,看他家徒四壁,不好開口。
馬一毛見我不說話,便問:“吃飯了沒有?”
“吃了。”
“有事嗎?”
我沉默不語看著他,馬一毛爺爺立刻明白了,他從內衣兜裏掏出來一疊皺巴巴的錢幣,雙手粗糙,黝黑的臉微笑,
“拿去吧,我知道你有用。”
我心想這些點錢,才能用來生活幾天啊?況且我還是個有手有腳的男子漢,我能接受這些錢啊?我內心能安嗎?
馬一毛把錢按在我的手上,我熱淚盈眶,看著這個曾經身材健碩的老人,現在變得又瘦又黑,讓人心痛。
“我知道錢是很少,肯定不夠,不如我介紹一點事情給你做,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我艸!我現在是窮途末路了,我還能意下如何?我問:“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