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書呆子已經喝了不少酒,要不然也不會在這麼公共場合抒發情緒,掌櫃的這話一說,鬱書生就一瞪眼:“莫非我兄弟說錯了不成?如此亂臣賊子殺都殺得,還說不得麼?”
馮書生稍好些,沒那麼醉意朦朧,但也附和道:“鬱兄所言甚是,何況此地早已非我大宋國土,我便罵了那些狗官又有誰來管我?”
兀術早幾年時退入中原,占據了大幅土地,後來被完顏薊完顏昂的金政府拋棄,又被韓世忠宗澤等名將圍剿,如今的地盤已經大大縮水,原本的版圖上縮到了北至真定東到大名府西到京兆慶陽兩府的大小,而華陰縣自然也暫時算是他的地盤。
掌櫃的一臉苦笑,求助的看向了徐子楨。
徐子楨暗自搖頭,他和讀書人打交道不少,知道這種書呆子平時孔孟之道倒是奉行得挺好,有禮有節的,可一旦辯論出了興頭,尤其是喝了酒後,那就基本沒什麼能製得住了,平時也就算了,可現在徐子楨不敢讓人發現他,萬一招來金兵就麻煩了。
他一把拉住馮書生,低聲在他耳邊說道:“掌櫃的是為你們好,二位可是讀書人,將來要為百姓謀福祉的,而且我觀二位兄台儒雅大方器宇軒昂,品行必為上乘,萬一在這破地方弄出點意外壞了你們的將來,那不是百姓之大不幸麼?”
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好話誰都愛聽,馮書生也不例外,這話讓他聽得很舒坦,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剛要說話,就見陸薄言開口對掌櫃的說道:“好了掌櫃的,他二位知道了,你去忙你的,順便結賬吧,咱們也差不多該散了。”
掌櫃的如蒙大赦,趕緊賠笑道:“無妨無妨。”說話的同時讓小二去把賬單拿了來。
陸薄言幹淨利落的結了帳,把這倆書呆子的帳也順手結了,雖然也沒幾個錢,等結完了帳悄悄給了徐子楨一個眼色,就此跟兩個書生作別,告辭而去。
出了客棧大門,天色早已經黑了徹底,徐子楨看了一眼天,問陸薄言:“咱們現在怎麼辦?露宿街頭?”
“少爺說笑了,自然是回少爺自己家去。”陸薄言說話間已朝著街道西邊而去,徐子楨愣了一下,剛要問自己什麼時候在華陰縣有家,卻發現陸薄言借著天色昏暗在客棧大門外的牆邊畫了個符號。
徐子楨頓時閉嘴了,看了一眼四周後什麼話都沒說,跟上了陸薄言。
長街寂靜,少有行人,兩人在月色下一路走著,陸薄言一路在多處留下了剛才客棧門外的那種符號,小半個時辰後兩人來到城西一條僻靜的巷子裏,轉入後進了一所破敗的宅子。
關門,入內,屋內點起了油燈,徐子楨掃了一眼屋子,問道:“老陸你什麼時候置辦下的這破宅子,接下來咱們是不是就住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