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金兵推開他闖進了門,一進來就見院子裏總共隻有三間屋子,老舊破敗,幾人不容分說先踢開一間看去,隻見屋裏隻有一個板床,旁邊有個桌子,除此之外再沒別的擺設,根本藏不住人,東頭一間則隻是個灶間,除了兩捆幹柴和一口鐵鍋也再沒別的東西。
張暮並不急,剛才把徐子楨扶進地窖時把他的被子也一起卷了過去,就算去最後一間看也發現不了什麼。
幾個金兵一腳踢開最後一間,一個金兵隻掃了眼就沒了興趣:“走吧,下一家。”
“等等。”一個看著象領頭的金兵忽然擺手喝住其他幾人,跨步進了屋,張暮忽然有種不妙的感覺,視線偷偷轉向屋門背後,在那裏有一把樸刀,刀口磨得鋒快。
那金兵進屋左右看了看,問道:“你家幾口人?”
張暮道:“就小人與犬子兩人。”
那金兵點點頭,忽然走過去在床板上摸了一下,頓時臉色一變,轉頭指著張暮喝道:“這床板還是溫的,說,在這裏睡的人去哪了?”
張暮一驚,卻強笑著辯解道:“這屋是小人犬子所住,這會兒不知他跑哪兒去瘋了。”
那金兵臉色陰沉,喝道:“還敢胡說?方才我分明見你正屋裏的床上有兩個枕頭,怎麼你兒子又睡這屋來了?給我拿下!”
其他幾個金兵呼啦圍了過來,張暮猛的後退,一腳將門踢得關了起來,手一抄將門後的樸刀拿在手,臉上那種卑躬屈膝的模樣已不見分毫,有的隻是憤怒與瘋狂:“既然好話不聽,那就把狗命留下吧!”
……
徐子楨緊咬著牙,縮在地窖內一動不動,他的額頭上已滿是冷汗,地窖外剛才似乎傳來一聲怒喝,但接著就再沒了聲音,也許是石磨將聲音都隔絕了去,但越是這麼安靜就越讓他感到緊張與不安。
黑暗中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徐子楨即將忍不住要衝出地窖去一看究竟的時候,外邊傳來了一聲虛弱的呼喚:“寶兒,出來吧。”
寶兒早已按捺不住,聽見聲音一躍而起,從裏邊將石磨用力慢慢挪開,光明再現,陽光灑落下來,徐子楨不禁眯了眯眼睛,但還沒等他睜開眼就聽寶兒帶著哭腔的大喊:“爹!”
徐子楨大驚,再也顧不得胸口的疼痛,掙紮著扶住地窖內壁爬了出來,在他看見眼前的情景時不禁呆住了。
隻見從自己剛才住的那間屋子門口到地窖旁邊的地上出現了一條長長的血跡,而張暮正靠坐在石磨邊,一手捂著肚子一手輕輕撫摸著寶兒的腦袋,臉上露著寵愛的笑容,眼中卻依稀藏著一份濃濃的不舍。
“張大哥!”徐子楨一咬牙從地窖裏爬了出來,懷裏的東西都還在,他伸手摸出一個小竹筒,那是卓雅給他的上好的刀創藥,“快,寶兒快給你爹上藥!”
張暮笑著搖了搖頭,捂著肚子的手放了開來:“我這口子太深,上藥也沒用了。”
徐子楨象被雷劈中了一般,怔怔地呆在那裏,張暮的肚子上有一道刀口,幾乎橫著將他切了開來,一大截腸子流在外邊,身下已是一大灘鮮血,眼看是活不成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