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為順產找的借口吧!
他從來不相信,不相信她肚子裏的孩子是他的。
“滾!”皇帝聹沉聲道,肅殺之氣彌漫來儀宮,周圍奴才感受到,忍不住悄悄後退。
賢妃徘徊在生死線上,他沒精力陪她耍花招!
“皇上,皇子太大,腳已經出來了,臣等無能,賢妃娘娘和小皇子隻能保住一個,請皇上下旨!”血房內傳出太醫惶恐不安的話語。
保一個?
腦海中兩個聲音不停爭吵,一個說為了江山社稷、國家安穩保皇子,小皇子是未來的太子,另一個聲音說高處不勝寒,沒了賢妃,以後的漫漫歲月,他該怎麼度過?
頭疼欲裂,他該保誰?
“皇上——啊——救救孩子——啊——救救臣妾的孩子——啊——啊——”
“裏麵的人聽著,朕要不準賢妃娘娘出任何差錯,也要小皇子平安出生!兩者任何一方有所損傷,所有人提頭來見!”皇帝聹雷霆震怒道。
他是皇帝,世界上沒有他得不到的東西,兒子他要,心愛的女人他也要,誰也別想從他身邊搶走他們。
毛離順偷偷望著皇帝聹焦急不安的模樣,心中不禁感慨:皇上對賢妃娘娘真是情深義重啊!卻不知賢妃娘娘是否有這個福分,享受皇上的獨寵?
賢妃娘娘的肚子大的出奇,皇上的寵愛讓太醫院的人把所有的好東西都往賢妃娘娘這裏送,皇子的診斷讓賢妃娘娘成為眾矢之的,獨寵、皇子,這兩點中的任何一點,都足夠賢妃娘娘成為眾人心中的箭靶子,隨時準備致她於死地。
漫長的九個多月,皇上賢妃處處小心,層層設防,好不容易熬到一朝分娩,後宮各位主子有誰不會把握最後的機會呢?
她們容的下賢妃真的生下皇子麼?
後宮的主子,可沒吃素的!
皇後娘娘趕在這個節骨眼上遇刺,不知與賢妃娘娘的難產是否有關?
毛離順在宮中活了二十多年,見慣各種勾心鬥角,自知後宮隻有想不到的,沒有做不到的,尤其是想要一個人的命!
血房內淒厲的尖叫聲不時傳出,皇帝聹的心越糾越緊,如擰了不知多少個死結的眉頭。
突然,血房內衝出一個滿手是血的太醫,“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磕著頭哭求道:“皇上,微臣請皇上以大莫江山為重,賢妃娘娘和小皇子……若再拖下去,隻怕一個也……保,保不住……”
“你說什麼?”忘記皇帝應有的威儀舉止,皇帝聹猛的攥住年輕太醫衣領,怒喝道,凶神惡煞的神情駭的他不住哆嗦,勒緊的衣領卡的他喘不過氣來。
“皇……皇上……請皇上……下……下令……”年輕太醫斷斷續續道,窒息的感覺越來越強烈,若不是因為人微官小、責任心太過強烈,他怎麼可能被推出血房承受皇上的怒氣呢。
皇帝聹似乎聽到腦袋裏“轟”一聲巨響,似乎一記焦雷打下,轟得他腦子裏一片空白,茫然不知所措。
他好象走進了荒蕪人煙的沙漠地帶,四周不見人影,更沒有水源救命,他掙紮著,無力的躺在沙漠上,幹裂的嘴唇,渙散的眼神,說明著他的脆弱無力。
身為帝王如何?
權掌天下如何?
卻連自己的兒子、心愛的女人都保不住!
囁嚅著唇,嗓子一陣幹澀,皇帝聹喃喃道:“保,保……”
“啊——皇上——臣妾要孩子——啊——求皇上保孩子——求您——求您啊——”賢妃似乎知道自己的情況,淒慘的尖叫斷斷續續傳出,混合著她虛弱的氣息。
皇帝聹心痛的抽緊,拳頭上青筋隱顯,沉聲一字一頓道:“太醫,保皇子!”每說一個字,都是在他心裏狠狠割下一刀,話說完時,全身的力氣似乎被抽盡,身子一軟,扶靠在牆上。
年輕太醫大呼萬歲,磕了個頭,趕緊進入血房。
皇帝已經下旨,他們可以不顧賢妃娘娘的性命冒險把皇子取出來了。
皇室,從來不缺女人,缺的,是龍子鳳女。
下了旨,皇帝聹呆呆的靠著牆,毛離順小心翼翼的把神情略顯恍惚的皇帝扶到一旁坐下,使了個眼色吩咐人端來茶,皇帝聹捧著茶碗,一動不動。
渾渾噩噩中,似乎有人驚惶失措的跑進來稟報,稟報了什麼,他沒有聽見,眨了眨眼,一道血淋淋的身影跌跌撞撞跑進內室,濃重的血腥味、刺眼的殷紅、耀眼的黃金,似乎來回了他的心神。
“奴婢參見皇上!恭喜皇上!賀喜皇上!皇……皇後娘娘剛剛誕下嫡長子,特讓奴婢前來稟報!”纖眠強撐著軟綿綿的身子,氣喘籲籲道,嚴重失血,讓她頭暈目眩,體力不支。
若非憑借著保護主子的強烈意誌,她早已倒下。
方才殘陽雖命人為她點穴止血,並抹了藥膏,但失血過多,又經曆了一場比生死大戰更為艱辛的接生,她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顫抖著,小腿肚隱隱抽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