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玉佩隨著步履輕輕擺動,時而起時而落,好像妲己的心情一樣,起伏不定。
由於心中淒楚,妲己暫時不想回府,命轎夫先行回去,轎夫不敢,急言:“小姐,奴才今日抬小姐出府已是大錯,若讓夫人知曉,幾個板子下來,奴才力壯尚可擔當。但是將小姐丟下不理,這個大罪奴才可擔待不起啊!小姐。”
其它轎夫也跟著附和,妲己想起母親對下人的責罰,便不再多言,頷首默許。
妲己在城中閑逛,嬰婇、墨苡緊隨兩側,轎夫則抬轎跟在其後,街上熱鬧的氣氛,暫時讓她忘卻了心裏的感傷。卻不想,會使得街道不再熱鬧,買賣頓止,眾人鵠立,目瞪口呆,竟有失魂之狀。
見此情景,嬰婇與墨苡勸她回府,妲己也知不能多留,便點頭同意了。
妲己柔腰輕轉,錦衣舞動,步態婀娜,移於轎前,盈盈而坐,滿是女兒家之姿態。引得眾人連番感歎,皆歎惜如仙美人,竟為男兒之身,實乃錯胎,錯胎也!
有詩曰:“容顏不亞月嫦娥,嬌豔勝過天仙女。國色天香驚為男,上天錯作陰陽胎。”
嬰婇放下轎簾,轎夫趕緊起轎,轎子漸漸地遠了,很快便消失在路的盡頭。
眾人方才醒悟,飛走的魂魄重新飛了回來,皆相互探聽著,那個似天女下凡的男子是誰?
這邊街上,一年輕婦人目光癡迷,再動芳心,喃喃自語:“這冀州什麼時候來了個如此美男?”
另一老婦人就說了:“不知道啊,也許是從別處來的。”
“我想也是,可能是來這兒探親的吧?”又一個婦人接著話。
“不知他有沒有成親呢?”一個圓臉,帶著笑靨的小姑娘沉醉在自己的遐想中。
那邊街上,一老漢,手抹胡須,歎道“老漢活了七十有三,這回是開了眼,世間竟有如此美男,老漢丟了魂矣。”
一位身穿紫藍錦袍的年輕郎,滿臉陶醉,沉醉其中:“貌美賽宮仙,豔絕天下芳,可憐身為男,錯把真情付。”
此人的唉歎,引起眾男子的共鳴,愁歎不已,捶胸頓足,直恨天公無眼,亂造凡人。
眾男子皆是這般景像,但凡女子卻是另一番姿態,那些女子,或老或少,或美或醜,皆是歡喜雀躍,臉頰羞紅,眉目低垂,暗藏心思:有此美貌夫郎,夫複何求矣?
有詩雲:“今昔巧遇鳳之容,不亞嫦娥不輸仙。偶落凡間亂塵緣,正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妲己坐在轎子裏,再也沒有路人能窺視她的嬌容,轎子才可以順利穿行於街道。途經一個小巷口時,轎外傳來一陣陣喧嘩與叫罵聲。
妲己心疑,掀起一角轎簾,好奇觀之。見到不遠處有幾個衣衫襤褸、凶神惡煞的人正手腳齊動,好像在圍打著某個人,嘴裏還大聲地叫罵著。
轎子雖然搖動不定,不過,妲己卻分明見到一雙明媚的眼。
妲己錯愕,遽然命令他們停轎,凝神細觀。見到:那倒地的小乞丐,蓬頭垢麵,衣衫破爛,邋裏邋遢,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幹淨的。如此這般汙糟不堪的模樣,卻有著一雙明媚如辰、閃亮清澈的眼睛!
妲己驚諤,再度凝視細觀,這眼又仿佛似曾相識,即熟悉又親切。
妲己震驚,命嬰婇快去救之。
嬰婇聽命,上前喝住那些乞丐,眾乞丐見嬰婇是丫頭著裝,不遠處又停放了一座轎子,轎子邊還有一個丫頭,四個壯實的轎夫。
這一陣勢,倒起到了一些震懾作用。
那些乞丐低頭看了看自己精瘦的身體,皆氣虛地往後摞了摞,啞然無聲地望著嬰婇。
片刻之後,一個看似頭目的乞丐,大膽出言道:“姑娘,他搶了我們哥幾個的燒餅,我們氣不過才教訓他的。”
那倒地的乞丐很是奇怪,方才被打得要死都未曾出過一聲。而今,隻不過是一句話,卻像是要他命般,急急地開了口:“我沒有,這是我自己討來的,是你們來搶我的。”說話時,還緊握住手裏燒餅,生怕被人搶了似的。他的聲音沙啞,虛弱無力,很顯然他已盡了全力,音方落,就劇烈地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