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謀朝篡位(6)(3 / 3)

尹宿蔚抿著唇,冷冷的注視著汐玥,而後他神色有些複雜道:“若是寂月流塵知道此事,你覺得他會怎麼想?”

再怎麼說,尹宿蔚也是尹相唯一的兒子。自古帝王從來都是斬草除根,沒有人會願意給自己留下這樣的後顧之憂。若是將來尹宿蔚為報殺父之仇卷土重來呢?誰也不知道這樣的可能性存不存在。

汐玥微微一愣,沒有料到尹宿蔚其實是在為她著想,而後她揚了揚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來,緩緩道:“若是你擔心本宮的話,大可不必。本宮既然救你出來,自是有辦法瞞過他。”

她雖然與寂月流塵已經算是朋友,但是伴君如伴虎,她不敢肯定寂月流塵會不會同意她的做法。所以實質上,她早已經讓胭脂準備了一個跟尹宿蔚年齡相仿的屍體,隻待尹相落網,縱火燒了尹宿蔚的房子便是。到時候最多也隻是挖出一具燒焦了的屍體罷了,誰也辯認不出來那個究竟是不是尹宿蔚。

“你……”尹宿蔚有些神色莫辨的看向汐玥,而後垂下眸子,麵色有些不自然道:“多謝。”

汐玥望著尹宿蔚這幅別扭的樣子,不知怎麼的,忽然想到了寂月流星,難得尹宿蔚也會露出這樣孩子氣的表情,倒是讓她有些想笑。

忍住想要摸摸這孩子的腦袋的衝動,汐玥倒了一杯剛泡好的熱茶,而後輕輕抿了一小口,才淡淡道:“這段時間,你先住在鳳宮,等到風頭過去了,我會安排你出城的。”

“我不必待我這般好。”尹宿蔚抬起眼眸,直視著汐玥那雙琉璃般透徹的眼眸,那黑曜石般清亮的光芒就好像漩渦一般,幾欲將他吸進裏麵去。

“我知道,你並不是尹相的兒子。”汐玥放下手中的茶杯,眸光平靜的看向尹宿蔚,瞳孔清晰的倒映著尹宿蔚此刻臉上的震驚。

汐玥心底微微一歎,畢竟,還隻是個孩子,再怎麼成熟也無法做到真正的喜怒不形於色。

早在之前尹宿蔚找上她的時候,她見尹宿蔚似乎言語間有些吞吐的模樣,就起了疑心。她自認並不是什麼輕信他人之人,因而在真正相信尹宿蔚前,她就讓連翹和胭脂去打聽了。調查之後,她才發現了其中的怪異之處。

尹宿蔚的母親原本是良家女子,也有一樁美滿的親事,青梅竹馬,郎有情妾有意,本應該過得很幸福的。隻是在一次意外遇見了尹相,尹相看中了那張與沐寒若素十分相像的臉,可是尹宿蔚的母親並不答應,就連他外公一家也是立即就拒絕了尹相的提親。後來,尹相便設計冤枉尹宿蔚的外公一家,使得尹宿蔚的母親淪落風塵,並且強要了他的母親。有一次尹相外出,尹宿蔚的母親終於找到機會逃跑,隻是沒有人知道,那時候跟她一起逃跑的其實還有當初本該娶了她的青梅竹馬。也是因為汐玥心中懷疑,才派人去打聽,得知那男子就是在那段時間突然失蹤,再然後就是杳無音訊。

大概是被回來的尹相發現了,故而尹相便派了人去追捕。那時候尹宿蔚的母親已經懷了他了,而那個男子,大抵是在尹相的追捕中掉落懸崖,摔死了。等到尹相的人趕到的時候,已經隻剩下尹宿蔚的母親一個人了,顧及到腹中的胎兒,尹宿蔚的母親便沒有提及那個男子,就當做從未有過那個男子一樣。畢竟尹相若是知道了事實真相,她的孩子一定保不住。汐玥曾派胭脂去懸崖底部查看過,那裏確實有一件被野獸撕爛了的男子藍色錦衣。而那件錦衣的衣角繡著連浩兩個字,儼然就是那個男子,也就是尹宿蔚生父的名字。

後來,尹宿蔚的母親便被強迫成為了尹相在養的外室。直到她死後,尹宿蔚才被接進了相府,成為相府唯一的小公子。

大概是尹宿蔚的母親臨死前將真相告訴了尹宿蔚,故而尹宿蔚才那般恨尹相,縱然尹相素日裏待他極好,也無法讓他心中的恨平複下來。

“你是怎麼知道的?”尹宿蔚震驚的看著汐玥,這件事情因為當年巧合許多,故而連尹相自己也不知道,他母親更是將這件事情當做生命一樣緊緊守住。可是,汐玥竟是知道這件事情!

汐玥不以為意的笑了起來,唇角微揚,道:“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若是有心打聽,自是知道。”

“說來也可笑,尹相這般寵愛我,到頭來也不過是我的仇人罷了!”尹宿蔚冷笑一聲,言語中滿是恨意。其實……最初的最初他也是矛盾的,畢竟尹相對他的寵愛,他也看得真真切切。他母親之所以臨死前才告訴他真相,也隻是不想讓他一直都活在恨意當中罷了。也許,他曾經也有想過就這樣認賊作父算了,可是,偏生有那樣一件事情,讓他對這樣的父親再也不能夠容忍!

尹宿蔚很愛他的母親,可是尹相卻視他母親如草芥,甚至於在她死後,他仍舊在私底下喚她是賤女人!也許是顧念著尹宿蔚畢竟是他口中的賤女人的兒子,平日裏他雖然都不說,可是每每尹宿蔚聽他與陳氏談起自己的母親時,總是會聽到他那樣喚他的母親。那時候,尹宿蔚當真是心如刀絞,痛恨不已。他清楚的知道,若自己不是一個男孩,而是個女孩,尹相甚至會在他母親死後,就將他扔在外頭自生自滅。

汐玥見尹宿蔚如此,終究還是有些於心不忍,而後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語氣溫柔,低聲道:“宿蔚,今後你就是與他無關的人了。不必再去記恨他,過去的,總歸還是過去了,人啊,永遠要記得向前看。”

尹宿蔚愣了愣,有些詫異的抬眸看向汐玥,似乎有些不認得眼前的這個女子一般,尤其是她指尖的冰涼觸感,讓他微微有些不自然的撇開了頭。半晌,他才淡淡道:“你說的,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