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閣是一個閣樓,窗戶一律都是從裏麵打開的,外麵想要進去根本不可能,所以他們隻能趁亂從門那邊進去,然後爬樓梯爬到頂樓。
殷執書和宮尚儀一個來過一個自幼就是宮家人,對暖閣熟悉,輕輕鬆鬆來到了頂樓,悄咪咪的推開外麵那扇門蹲在內門那邊聽裏麵的動靜。
門裏麵很安靜,偶爾能聽見老婦人的咳嗽聲,還有兩個婢女的交談聲,宮尚儀顰眉看了一眼在門口煮著的藥,上前查看了一下,裏麵全部都是大補的藥,一個荒誕的想法出現在他的腦海裏麵,直接推門進去了,“老祖宗。”
“儀兒!”坐在羅漢床上的宮老夫人雙目睜大,與上次不同,這次的眼睛裏麵完全沒有多少清明,這是將死之人的眼睛,“你怎會……”
“老祖宗!”宮尚儀上前就抓住她枯瘦的手給他把脈,脈象淩亂、如同水中浮木,“他們居然給你下了毒!還將你軟禁起來!”心中酸楚難以言喻,紅了雙眼,“老祖宗~”
“我沒事呢~”宮老夫人對站在那邊不知所措的兩個丫鬟做了個手勢,讓她們兩個去外麵搬兩個凳子進來給殷執書他們坐,拉著坐在腳踏上麵的宮尚儀的手不放,“傻孩子,既然你回京城了,那麼老祖宗也不怕告訴你,這宮家你是萬萬回不得了。”
殷執書看到這個場景,也差不多料到這一點,所以從到京城開始他就交代了白影不要讓宮尚儀回宮家,若是他要回去就想辦法攔下。
“老祖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宮家會幫明陽王和步津衛那樣人的練活人蠱,那不是禁術嗎!”說道活人蠱,宮尚儀很激動,“宮家的家訓不是治病救人、當醫不愧於心嗎!”
宮老夫人歎息一聲,“傻孩子,你以為宮家還是以前的那個宮家嗎?現在的宮家,為了榮耀已經顧不得其他的東西了。”摸著他的臉頰,憐愛的繼續說道:“你的名字還沒有加入到宮家的族譜裏,到時候宮家出了其他的事情也不會連累到你。”
“老祖宗——”
“你啊,從小就沒什麼心眼,一心隻有醫術。”宮老夫人擦了擦自己的眼角,看向站咋那邊自始至終都沒開口說過一句話的許秋明,“許將軍啊,這個孩子我就交給你了,不管你們以後的路怎麼走,都希望你能看在我這把老骨頭的份上,善待這個孩子。”
“我不會辜負他的。”許秋明覺得心情很沉重,這種交代遺言一樣的氣氛,讓他感覺不好,非常的不好。
宮尚儀眼淚汪汪的看著她,“老祖宗,你不會有事情的,我……我有辦法解毒,我是神醫,我能救你的!”
“別傻了孩子,除了鳳凰血,任何東西都救不了我。”
殷執書二話不說擼起了袖子,走到放著茶具的地方,將一個杯子放正,從靴子裏麵拿出那把匕首對著自己的手腕就割了一刀,接了一小杯,露出整齊的小白牙,“老夫人,您說,您要多少鳳凰血,我有的是。”
宮尚儀……宮尚儀從沉重的氣氛中反應過來,拍了腦袋一下,自己是關心則亂,忘記了殷執書這個移動的解毒寶藥血庫,想要去加到那些藥罐子裏麵,宮老夫人的兩個侍女卻撲通一下跪在了他的麵前,帶著哭腔說道:“儀少爺,沒用的,宮家要老夫人死,老夫人不得不死啊!”
兩人眼淚湧出,麵對呆滯在那邊的宮尚儀重複了一邊,“儀少爺!”
“你們兩個到底在說什麼!”宮尚儀怒了,這是殷執書第一次見他發脾氣,“什麼叫老祖宗不得不死!當年是誰忍辱負重重振宮家的!你們兩個再亂說,我掌你們兩個的嘴!”
宮老夫人又是一聲歎息,“儀兒,宮老夫人不能離開宮家,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宮家,可是他們不能讓我在宮家活著了,隻能讓我死在宮家。”她的臉上出現了一抹笑容,伸手讓宮尚儀到她的身邊來,摸著他的臉頰,“死之前能再看上你一眼,我已經很滿足了。”
“老祖宗——”
宮老夫人說的是對的,他的話語權在宮家還是有一定的,若是那些人想要讓宮家徹底站在明陽王那邊,那麼宮老夫人就不能活著在宮家,離開也是不行的。
殷執書伸手讓宮尚儀幫自己包紮傷口,懶洋洋的靠在他的身上,嘴角微揚,睡鳳眼半眯,慵懶又危險,手放在他的腿上,指尖無意識的輕輕敲擊著,輕輕笑了兩聲,引得眾人看他後,才開問道:“宮老夫人覺得墨國怎麼樣?喜歡那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