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伴著悅耳的鍾聲,上官悅莛輕抿雙唇,淺嚐了一口散著溫熱霧氣的山茶,這些茶葉並不名貴
,隻是山裏的土產,味道卻是極好的,細細品來,苦中帶甜,又是別番滋味。若是做一個不恰當的比喻,
它們是曠穀中的‘幽蘭’散發著淡雅的茗香。
緩步走入講堂,內心莫名的湧起一陣陣的暗潮,寬大的袖袍下掩住了她那緊握的蒼白纖手,也掩住了那
顆緊張不安的心.目光溫柔地掃過台下一張張陌生的麵孔,卻在一道淩厲的視線下一滯,才發現‘冤家路窄’’
這句話說的不無道理,眼前的人她認得,是莫遠,那個暗戀著若瑜的人,他的眼裏有難掩的驚訝和鄙夷,
悅莛無力的扯下一個謙和的笑容,開始了自己國子祭酒的生涯········。
一堂課講下來,雖然自己累的唇幹舌燥,可看到台下學子眼裏的敬佩之意,心中也暗自得意起來,斂起
長袍,收書回房。臉上卻是一派寧靜,毫無波瀾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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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靜而又知足的日子似乎過得飛快,眼前薄霧中朦朧的楊柳,細雨中暗香隱隱的梨花,讓她感到那麼熟
悉和親切。
漫步山林,清新的空氣,悅耳的鳥鳴,沁人心脾的花香便會洗淨所有的疲憊和心頭的塵埃,在這樣的地
方*心頭的傷口,也許會愈合的快些吧。
仔細算算,與這些年齡和自己相仿的士子們相處也有半載,而今學子們對自己不僅僅是師徒之情,也有
了難得的朋友之誼。這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
作為女子,扮作男子生活在這裏,著實有很多不便之處,幸好無人發現。
她總是一襲白衣站在梨樹下,微微失神,一身男子的裝束,卻掩不住她女子的溫柔氣息,隻是時而皺了
眉心,時而望著遠處發呆,她隻是在想往昔的種種,那些融入骨肉的碎片,是她曾經活著的見證。第一次
的相見,藍若瑜便知道她是女子,卻不知為什麼想留住她。
我總是不解她為何總是喜歡立在梨樹下,隻是覺得她蒼白的容顏與雪白的梨花交相輝映,煞是好看,看
著她的哀愁,也不禁想起母親,母親也總是喜歡站在梨樹下,做了好吃的點心,等著父親摘藥回來,父親
卻總是雲遊四方,鮮少回家,從此,母親的臉上便有了淡淡的哀愁。直到母親過世,父親都沒有回來,她
不知父親為何如此狠決還是另有原因,隻是完好的心,莫名的有了一個傷口,結了痂,也留了疤,終
是不能完好。
第一次看到悅莛時,她的眼裏也有母親的哀愁,所以衝動的我不顧一切的想要留下她,像留下母親一樣。
留住的,還是會離去。
留不住的,終究是命中的過客。
我的醫術並非登峰造極,但僅從麵相,卻也看得出她舊疾未愈又添新傷,我沒日沒夜的搜尋處方,為她
煎藥,為她治傷,她太年輕了,年輕的我都不忍她離開,無奈這樣鮮活的生命卻在漸漸凋零。她也總是偷
偷做了我愛吃的點心放在梨木桌上,等著我來享用,我們像姐妹一樣,共享著同一個秘密。這樣的日子還
有多久,我不敢想象,隻是這樣的日子似乎連神仙都嫉妒不已。
莫遠一如既往的敵視著上官悅莛,上官悅莛也一如既往的無視這樣的敵視,隻是每每都給他一個謙和的
笑意。悅莛有些後悔起初相見時對他的嘲弄,冤家宜解不宜結,她不想活的太累。
莫遠的心中早已了然,卻好麵子的每每都給上官悅莛狠戾的一記眼光,也許是自己太在乎若瑜,可若瑜
呢,她怎麼想,自己並不了然。
“莫遠,你覺得上官老師奇怪嗎,總是深居簡出的,還總跟若瑜姑娘黏在一起,好不親熱。”痞子陳一臉
奸笑,他總是愛尋人家是非。
“痞子陳,你沒事的話多讀讀書,定是昨日上官先生要你背書,你啞口無言,丟了麵子,才來招惹是非
吧!。”莫遠早已識破他心中詭計。
痞子陳尷尬一笑,“大哥您抬舉小弟了,小弟怎敢在您麵前耍花腔.小弟還知道上官祭酒總做點心給若瑜
姑娘,你說這事怪不怪,一個大男人,平日裏扭扭捏捏就算了,現在還給姑娘做點心,您說他是不是有所
圖謀。”
莫遠聽後,臉色鐵青,他是真的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