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之後的幾天一直把這天早晨的行為當做夢遊,因為他一向不愛吃甜食,但就是那天,很想去買油條包麻糍粿。
回到家後,單道衍和魏和鈴已經上班去了,桌子上留著藥膳粥,單可瀾坐到桌前,雙手捧著瓷碗,感覺就像回到高三一樣,溫暖又妥帖,加了芝麻核桃粉和紅糖,一勺一勺地吃下去,有她喜歡的茯苓、麥冬、淮山,這是魏和鈴為了給她調理專門問中醫要的方子,單可瀾忽然覺得自己還是幸福的。
從小到大,別人眼裏的單可瀾就是幸福的,以至於後來單可瀾有些惱火,憑什麽這樣給她戴帽子,她真的幸福嗎?其他人知道作為一個幸福的人她常常睜眼到天明嗎?
他人意識裏的應該和以為,其實漏洞百出,可是這並不妨礙他們篤定,即使他們對事情本身一無所知。“疼痛真他媽是一件煩人的事情。
右邊的智齒拔除後疼痛時間過長,痛感也更甚從前。
莫名地煩躁,咽口水也痛,右臉基本處於癱瘓狀態,麻藥消退之後,一下一下的刺痛充斥著口腔,順帶著咽喉也華麗麗地不舒服,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打滾,本來指望睡眠可以暫時麻痹痛症,然後的然後,失眠加重了煩躁。
又想哭了。
真的好痛,胸口憋屈著,就好像壓著一塊石頭似的,喘不上氣,噎著一口痰,死活吐不出來。
一直被自己漠視的、埋在牙齦裏、好多好多年的智齒,終於在拔除之後狠狠地為它自己出了一口惡氣,它讓我疼痛,然後,我不會忘記它了。
把融化掉的碎碎冰再次放入冰箱,換了一隻冰好的,繼續敷,繼續疼痛,繼續焦躁,繼續在心裏問候智齒它祖宗十八代,哪怕知道它的祖宗十八代就是我自己。
”fuckyourself“
躺在床上,我的腦子倒是清醒得很,清醒到對著自己爆粗口。
然後想起一部電影,男主在死去之後給女主寫了封信,他說:”你不用過分想念我。“
眼淚成功流進了耳朵。”
摘自單可瀾的日記
“你不用過分想念我”,對於單可瀾來說,過分想念一個人是必修課,哪怕她無數次暗示自己,你不可以喜歡顧景南,統統無濟於事。
所以她會想哭。
作為一個成年人,拔個牙疼得暴躁也算不上什麽丟臉的事情,害怕疼痛,這是人的本能。
可是偏偏有人喜歡讓自己疼。
單可瀾逼自己每半個月去療養院看一次顧宥西,她們是姐妹,無法改變,哪怕她一開始對這件事情無比抗拒,但是有些神奇的東西,比如血緣天性,能夠讓人切切實實地放下虛化的外物,你可以和外人短兵相接,甚至把這種明爭暗鬥當成每天早上喚醒你的生活動力,但是,麵對親人,你可以不喜歡,卻無法阻止關係的聯結。
她是在魏和鈴與顧宥西相認後的第111天之後決定去拔牙的,她真的不是故意挑得這個日子,隻是巧合。
自己取了麻藥之後,躺在手術椅上,打完麻醉,等待局麻,然後盡可能張大嘴巴,在牙醫用一係列工具在口腔裏敲敲打打,剪開牙齦,撬出牙齒之後,止住血就可以了。
在口腔裏的敲打會引起全身的震動,那個時候,單可瀾覺得自己像是一座正在被開采的礦山,金屬工具和牙齒之間摩擦產生的感覺,她永生難忘。
接著,疼得死去活來。
她在用轉移疼痛的方法讓自己的心髒休息一會兒,可是她想錯了,拔牙隻會讓心髒和口腔一起疼痛。
單可瀾放棄打滾,平躺在床上,聽著《photograph》,想起那句“你不用過分想念我”,再次淚流滿麵。
遮光簾的效果很好,除了光線,連流通的空氣一並阻擋了,單可瀾哭了一陣之後,赤腳下床,哧拉一下拉開窗簾,窗外倒是風和日麗,和她的心情大相徑庭。
熱風擠進室內,單可瀾忽然心情好了很多。
收拾了準備去看顧宥西,她知道,不論怎樣,宥西還是喜歡她的,就像她喜歡宥西一樣,她們是姐妹,千千萬萬的聯係,她懂得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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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要想清楚的事情好多,很多時候就會想,為什麽會這樣呀?可是想來想去也得不出結果,那就這樣了,反正隻要確保事情往好的方向走就可以了。
ps:拔智齒真的好痛。不過為了臉小,痛就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