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本身就是止痛藥
單可瀾在心情不好的時候習慣聽音樂排解,關上門,坐在地板上靠著床,望著月亮發呆,或者大哭一場,情況就會好很多。
單曲循環12遍ed的《iseefire》之後終於睡著。
窗戶沒有關上,風通過窗紗吹動簾子,月光直直投射到單可瀾臉上,她屬於小方臉,下頜的輪廓分明,但是並不醜,隻是整個人顯略嚴肅,尤其是不笑的時候,現在的她就屬於這種狀態,眉頭緊鎖,即使是處於睡眠中,潛意識裏也不快樂。
魏和鈴悄悄關上門,回到臥室,單道衍放下ipad,抬頭看她:“你就不能放寬心嘛?想那麼多隻會讓可可心裏難過,本來這件事情對她來說就難以接受,你也別太在意了,順其自然吧。”魏和鈴不說話,走到他身邊坐下,她的丈夫在結婚前就知道自己的情況,這麽多年小心翼翼地不去揭這塊傷疤,家庭的幸福狀態也是真實的,可是,再好的膏藥也無法改變有過傷疤的事實,她頭靠著沙發,閉上眼睛,腦子都是顧宥西小時候的樣子,然後和單可瀾小時候的樣子重疊,她坐直身子睜開眼,衝單道衍無奈地笑笑,“我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第二天單可瀾起了個大早,到舞房晨練,偌大一間教室裏隻有於老師一個人,於老師年近60,保養地極好,烏黑的頭發紮成一個髻盤在頭頂,臉上幾乎沒有斑和皺紋,黑色的訓練服,同色係包臀舞裙,整個人精神極好,單可瀾12歲開始學拉丁舞時就跟著她,於老師很喜歡她,一見著她就笑著說:“咦,我們可可美女怎麼幾天不見瘦了這麼多,小姑娘,別一個勁兒減肥,有點肉更好看。”單可瀾笑著跑到老師跟前,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什麽也沒有多說,老師就開始放音樂晨練,從倫巴到恰恰再到桑巴,單可瀾漸漸忘記了煩惱,很多事情現在想想也好像沒有那麼難處理。晨練過後,於老師急著回去送小孫女上學,囑咐單可瀾回去的時候關燈關門,單可瀾自己放著《takeabow》,再把套路過了一遍,接著是《nogames》,她最喜歡的,不停地轉圈,抖動肩膀,一圈一圈地轉著,一步一步地走向鏡子裏的自己,忽然一個急促的轉身,開始向後麵轉圈,忽遠忽近的距離,哪怕是和鏡子裏的自己,若即若離,倒也風情,單可瀾這輩子最性感的時候就奉獻給舞蹈時的她自己了,也隻有她自己,才能看得到另一麵的自己,真實狂野,桀驁不馴。
和鏡子裏的自己對視,五分鍾後轉身離開。
淋浴後回家,舞房離家裏很近,回家的路上會經過一家小攤子,專門賣油條包麻糍果,單可瀾的摯愛,但是買的人很多,她到小攤的時候已經有很多人了,每次都是這樣,單老師一直琢磨著要不要給他家免費拍個片子宣傳一下然後弄個吃油條vip啥的,省的自己每次來都排隊,下回一定要跟老板好好商量一下這個事情,正這樣想著,就有個人排在了她前麵,其實是單老師自己跟前麵的人距離隔的太遠,她雙手抱肩“不好意思,請不要插隊好嗎?”
前麵人回頭,顧景南看見了環肩挑眉的單可瀾,“你來我前麵”,說著便從隊伍裏出來,不想單可瀾卻沒有理他,轉身離開。
單可瀾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顧景南,全身休閑裝,頭發也沒有梳好,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倒是有時間來買早餐,她知道的,顧宥西也愛吃這個,單可瀾覺得自己真愚蠢,她忽然又想哭了。
拚命忍住,她大步離開,滿腦子還是顧景南。
所有的短別重逢,隻會讓人分外眼紅。
單可瀾明白,要終結,她就必須成全,蝕骨削肉也在所不惜。她無法容忍交纏複雜的情感,那不純粹,她便排斥,不是矯情,而是本能。
“一個月不見,她倒是瘦了。”顧景南驚訝於自己的第一反應,他關心單可瀾,毫無疑問。想起那通電話,他總覺得哪裏不對,單可瀾那個女人不可能無緣無故做出這種讓她自己都接受不了的事情,兩年的婚姻,說短也不短,他多少還是了解單可瀾的,更何況他們之前是那樣不錯的朋友,雖然是五年級之前。他又一次地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他,對於失去單可瀾這個朋友,覺得很可惜,還有,他了解單可瀾,不是因為後天的接觸才產生的,更像是一種本能,與生俱來,他能夠通過一些細節完全猜測出單可瀾的想法,這種詭異的能力無疑是單可瀾遠離他的導火索之一。
不管那麽多,他顧不上排隊,轉身去追單可瀾,結婚之後即使他和單可瀾的關係僵持,但是該有的禮數他一樣也沒有少,逢年過節就會來單家串門,每逢周末也會陪她回家吃頓飯,單道衍和魏和鈴對他喜歡得很,不過自從他告訴魏和鈴真相,就一直沒有再來,期間倒是打過幾次照麵,但是都在醫院。
他忽然覺得有些心煩意亂,自己都不知道理由。這些本不在乎的東西一下子變得遙遠起來,顧景南跟著單可瀾來到單家門口,看見她刷門禁進入單元門,卻一步也沒有再向前邁,站在那裏,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才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