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希德的突然出現——雖然明知道這小子不可能跟當年那個人有什麼關係,但是讓一直對當年的事情無法釋懷的他一下子感覺身心疲憊。這種疲憊感已經由來久之,隻是藉著簡希德的這個缺口衝閘而出罷了。
他真有點累了。或者是他老了,在這個圈子裏渡過的時間,早讓他的心境滄桑不堪。
“謝謝!謝謝!隻要你肯教我千術,不管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以後叫我幹什麼我絕對會完成!我發誓!”簡希德大聲喊叫出來,隻差沒有衝過去抱著夜鑫的大腿親吻。
夜鑫回過頭來,跟簡希德的激動截然相反的冷漠。“我不需要你的誓言……”拿著煙蒂的手前伸,間希德見狀立刻伸出手來接,夜鑫卻是把煙狠狠摁在他的掌心,冰冷的眼神如同黑夜裏泛著寒光的刀刃。
“……你遲早會知道,我不是一個好人。”
名義上簡希德成了夜鑫的徒弟,但是數天之後,簡希德在想,他是不是被騙了?
夜鑫從一開始就像佐證“我不是好人”這句話一般,把簡希德當成奴隸一樣使喚。給了他一部手機,唯一的功能是接收“主人”的電話。一有什麼召喚他必須放下手中一切事情以救火隊的速度到達夜鑫麵前。
洗衣煮飯這些自然用不著他去做,但是夜鑫這男人有多難侍候,就從他日出而息日落而作這種顛倒的生活作息就可見一般。
基本夜鑫的活動範圍就在樓下賭場和樓上住房之間,但是他對日常用品的要求極盡刁鑽。香煙是特定煙酒供應商提供的稀罕品牌,蘋果必須到城西一家綠色食品店購買、必須督促廚師在每天晚上7點整做好他的“早餐”……林林總總的雞毛蒜皮,簡希德不知道在他之前這些活兒是誰在幹,但是自打他來了之後,所有功夫不可推卸地落到他頭上。他成了全天候隨傳隨到跑腿機器。
以上僅是簡希德的工作之一。成為夜鑫奴隸的次日,他拖著一身傷痛都樓下賭場報到,從最低層的賭場保安做起。用夜鑫的話就是讓他先熟悉賭場生態。
雖然簡希德對夜鑫的個性深感不滿,但是而自從夜鑫露了那一手“完美洗牌”,簡希德的確把他當成神仙一般頂膜禮拜,打罵由他。就是夜鑫讓簡希德住在他旁邊的房間——日租金300的套房,他也不敢有異議。雖然窮得叮當響的他當初一聽租金就臉色蒼白,但被夜鑫一句:“你難道想大庭廣眾之下練習千術?”打消抗命的念頭。
“沒錢我先墊著,不過出師之日你當十倍償還。”夜鑫如是說道。簡希德望著霓虹迤邐的夜晚,深刻感覺得自己墜入了無窮的深淵。
這樣的日子過了一個多月。夜鑫沒有傳授他任何技巧,甚至連話也不跟他多說。簡希德沒有任何不滿,他隻是在等。等著自己真正被夜鑫接受的一天。
保安是賭場最低級的工作,負責守衛賭場大門口外,是第一道防線,攔住表麵形跡可疑或者被列入“賭場黑名單”的人。記住“賭場黑名單”花了他三個晚上。名單上頭都是混跡各大賭場的“老千”、賭業同行、跟賭場有私人恩怨的對頭、在賭場內鬧過事的顧客等等。
一個月後,他調入門內,負責檢查賭客隨身物品。手機、電腦、電子記事本以及其他可疑物品一律禁止帶入賭場。
再一個月,他被批準進入賭場,成為初級場管,站在固定位置照看特定區域,防止顧客鬧事和有人騷擾顧客,以及不動聲色地驅趕門口保安看漏眼的“不受歡迎顧客”。
從成為場館起,簡希德才能看見在賭場內活動的夜鑫。但是夜鑫從沒拿正眼看過他。在夜鑫眼裏,他不過是跟場內所有場管一樣,無足輕重,不值得他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