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根叔在騾車上坐穩,周曼文又問:“根叔,你為啥不把煙葉收進煙葉袋裏去呢?”
“和我的老煙葉在一起還不串味了呀!甭說,這個煙葉可真是沒得說,一股子清香。”這語氣是一股子心滿意足。
到了車站附近,找了個專門栓牲口的地方,根叔估摸著劉青他們還需要三小時才能回來,他打算找人嘮嗑遛彎去,樹妮瞧著頭頂蒼白的太陽,已經臨近中午,農村人沒有糧票,在城裏吃不上飯。樹妮在出門前就備好了一天的吃食。樹妮摸出幾個饃,一定要讓根叔帶上。
“車站裏應該有水,我去接點來。”看著根叔走開,樹妮扭頭對周曼文說。
“我也要去。”
“那騾車怎麼辦?”
“我去接水,樹妮姐你在這裏看著,我一個小孩子去接水,不難為情呀!”
樹妮想想周曼文的話也算是有道理,但是這水是公家的,接點又怎樣?她不明白。
那時的車站還很小,幾排綠色的木凳子讓後車的人坐的,一眼就看到了角落裏的大茶桶,也是綠綠的,上麵還寫著“為人民服務”,三三兩兩的乘客在茶桶前排隊,周曼文也跟上了隊伍。
“旅客同誌們,開往正裏方向的車馬上要開了,現在開始檢票。”車站的一名女工作人員拿著大喇叭高聲呼著。
有四五個人朝著檢票口的那位男工作人員走去
車站裏的人並不多,為什麼要用一個大喇叭。
想想真是有意思,周曼文“噗呲”一下笑出了聲,這位拿著喇叭的工作人員似乎注意到了周曼文,她朝周曼文走來:“小姑娘,你的家長呢?”
“在外麵。”
“那你怎麼來這裏倒水,這裏的水是給乘客們喝的,你怎麼可以倒這裏的水?”工作人員板著臉,語氣非常不善。
周曼文一直是一朵小白花,她的臉紅的發燥,捏著茶缸的手不知道放哪裏了,在她曾經的的字典裏沒有揩油這兩個字。
“我娘病了,我給我娘的。”腦海裏冒出的字眼脫口而出。
“工作人員,人家娘病了就讓她倒去吧。”旁邊一個好心的大娘幫著說。
“我幫她付一角錢吧,現在城裏一壺水就兩分錢。”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男子掏出兜裏的一角錢,放到了大茶桶上麵,他還拿過周曼文的杯子滿上了開水:“小心點,別燙著。”
周曼文向他鞠了躬:“叔叔,俺不能要你錢,你等著,我馬上就回來。”她捧著茶缸小心翼翼的跑了出去。
“樹妮姐,樹妮姐,借我一毛錢,”人還沒有靠近,聲音已經傳到了樹妮的耳邊。
“這水花了一毛錢,我得還給一個叔叔。”
樹妮也沒有細問,心裏嘀咕這水不是免費的嗎?還這麼貴,但她依舊直接從籃裏取出一毛,遞給了周曼文。
周曼文放下茶缸,取過錢轉身要跑的時候,發現那個叔叔也跟了過來。
“我是人民醫院的大夫,你媽媽在哪裏?我可以幫她看下。”
周曼文的臉更紅了,這個謊該如何圓?看著周曼文的神態表情,男子似乎明白了什麼,他失望地搖了搖頭,舉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