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敢!臣,臣......,謝陛下洪恩!”高力士連忙推辭,卻拗不過李隆基的堅持,隻好再度拜謝。然後在朱全等人的服侍下,整飭衣冠,清洗旅塵。待將自己重新收拾幹淨了,才又走到李隆基對麵,一邊施禮,一邊笑著問道:“臣剛才不知道因為做錯了什麼事情,惹得陛下發那麼大的火?請陛下給臣一個補救的機會,臣定然......!”
“怎麼補?”李隆基瞪了他一眼,無奈地搖頭。“你也是追隨朕多年的老人了,做事兒怎麼一點兒也不看時機。那王洵王明允雖然不合你的心意,可眼下正是用人之際,怎好貿然動手對付他?一旦把他逼到安祿山那邊去,裏應外合,你我君臣還有重返長安的可能麼?”
“老奴,老奴.......”高力士用力揉了幾下眼睛,低頭認錯,“老奴其實也沒想拿他怎麼樣。隻是覺得高仙芝和封常清剛剛被處斬,大宛都督府的軍心未必安穩。所以就派了一個心腹去那邊勞軍,一來可以示陛下對他們的看重之義,二則,也相當於在那小家夥身邊安插個眼線,免得他真的起了什麼不臣之念!”
“結果呢,結果如何?”
“結果,結果老奴派去的人失蹤了。王明允和他麾下那支兵馬也突然沒了消息!”高力士歎了口氣,非常沮喪地坦白。“想必,想必是走岔了方向,彼此沒有遇到吧!或者是兵部那邊走得太急,沒接到他們的最新奏報!”
“你這老匹夫!真是氣死朕了!”明知道高力士在胡攪蠻纏,李隆基卻不想再繼續深究。讓朝廷派去的監軍徹底消失,是王洵能拿出來的最佳應對之道。既能繼續保證此人的軍權,又能讓朝廷說不出什麼話來。換了自己與王洵易地而處,李隆基也會采用同樣的手段。反正眼下兵荒馬亂的,幾個太監突然走丟了,實屬再正常不過,誰都無法,也不敢往多餘的地方想。
“老奴莽撞了,請陛下治罪!”高力士早就將李隆基的脾氣秉性摸了個通透,繼續自請處分。
“你先吃飯吧。如何懲罰你,朕需要好好想想!朱全,你先下去,把朕頭前吩咐的那件事辦好!”李隆基看了他一眼,氣哼哼的吩咐。已經到了如此地步了,再懲罰高力士也於事無補。況且眼下除了高力士等幾個太監外,他實在也找不到更能令自己信任的人。
太子羽翼已成,楊國忠尾大不掉,背後還有幾十萬叛軍,隨時都可能追殺過來。如果此刻連高力士、朱全等追隨了自己多年的老人都不能依仗了,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指望誰?
此時此刻,高力士卻表現得比李隆基還要鎮定。先是坐下吃了小半碗飯,然後又用飯碗喝了幾口濃茶,才放下筷子,笑著說道:“旁人這輩子吃上一次禦宴,就足以光宗耀祖了。老奴卻不知道吃了幾百回,真不知道是幾世修來的.....”
“吃飽了就趕緊做事,別光想著說好聽的話哄朕開心!朕現在心煩得很,沒功夫聽你囉嗦!”李隆基皺了下眉頭,很不高興地打斷。
“陛下因何事而煩惱?!”高力士笑了笑,明知故問。
“長安都丟了,朕能不煩麼?”李隆基恨得直咬牙。“你這老貨,怎麼就不知道什麼叫愁?對了,你剛才說有好消息告訴朕,什麼消息,趕緊說!”
“郭子儀在撤軍途中,設下埋伏,再度擊敗史思明父子。斬殺其麾下將士三萬餘人。震動河東河北,安祿山為了保住老巢,又從前線抽調兵馬回援史氏父子。基本上已經無力再長安以西推進了!”高力士拱了拱手,喜滋滋地彙報。
叛軍在短時間內無力繼續西進,就意味著自己在逃命途中更安全了些!李隆基明白其中因果關係,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朕縱橫半生,到老來,卻要叛軍自己沒了力氣,才得已苟延殘喘。嗬嗬,嗬嗬......。安祿山不追趕朕,朕的車駕就能停在這裏麼?還不是一樣得向西南躲?去劍南!去蜀中!朕其實躲到天邊去,也未必能保證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