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誰人代為執筆,文彩距中書舍人宋昱相去甚遠。雖然前半部分寫的都是嘉許的話,卻聽得王洵心裏直皺眉頭。好不容易把這段話熬了過去,突然聽到馮姓太監語氣一變,“.....雖與封常清沉瀣一氣,有結黨至嫌。然戰功不可輕沒。值此國家用人之際,特許其戴罪立功,率本部兵馬,至龍武大將軍陳玄禮帳下聽用。與左右龍武軍一道.......”
“轟!”王洵隻覺得眼前一黑,有股熱血直衝腦門。“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封帥到底犯了什麼罪名?朝廷怎樣處置了他?”
“著令宇文至,宋武各領一千兵馬,即日前往鄧州,受鎮守使魯炅節製。”傳旨欽差憐憫地看了王洵等人一眼,繼續扯開嗓子宣讀聖旨,“著令.......”
“且慢!”王洵大吼了一聲,將其打斷。然後拱拱手,繼續追問,“敢問欽差大人,朝廷到底給封節度安的是什麼罪名?王某與封帥結黨,又是怎麼回事?請大人先說個明白,再繼續宣旨不遲?!”
“封常清的事情,等會兒再說!”連續兩次被打斷,傳旨欽差再也忍不住,板起了臉強調,“都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大人問了也白問。待馮某.......”
“請大人先說清楚!”王洵輕輕向前跨了半步,聲音不大,卻透出一股決絕。
“莫非你想抗旨不成?”馮姓太監嚇得大步後退,聲音登時變得又尖又啞,“你可想清楚了,這是你唯一的機會。”
“王某不敢!”一直拒絕相信的傳言,終於變成了事實,王洵心裏痛如刀攪。強壓住熊熊怒火,沙啞著嗓子繼續追問,“王某隻是想,活得稍微明白些。不繼續稀裏糊塗!”
“你這又何苦!”傳旨欽差見王洵沒有繼續向自己靠近,語氣稍稍放緩,“封常清和高仙芝兩個盜賣軍糧,克扣軍餉,早在數月之前,已經被陛下傳旨處斬了。隻是為安穩軍心計,沒發邸報曉諭天下而已。陛下念著你的功勞,不願過多株連,所以吩咐有司,把以往的事情一筆勾銷。你等.......”
“胡說!”沒等王洵開口,宇文至已經怒不可遏,“封帥窮得連一座像樣的府邸都置辦不起,怎可能貪汙糧餉。是哪個陷害的封帥,老子,老子非殺了他不可!”
“大膽!”欽差用力一拍桌案,後堂兩側,立刻湧進了百十名全副武裝的飛龍禁衛。“你等到底接不接旨,還是辜負聖上恩典?再執迷不悟,休怪馮某不客氣!”
“末將,接旨!”眾寡懸殊,王洵伸手大手按住宇文至肩膀,咬著牙表示服軟。
宇文至拚命掙紮,怎奈身手和體力都遠不如王洵,被壓得麵色青黑,氣喘如牛。萬俟玉薤和沙千裏兩個見此,也趕緊上前,幫助王洵一道製服宇文至,然後躬身向欽差道歉,“宇文將軍閱曆淺,不懂事,一時犯渾,大人千萬不要見怪。等會兒讓王都督勸勸他,自然就會想明白了!”
“請大人原諒則個!王某過後必有重謝!”王洵也趕緊拱手哀求,以免對方圖窮匕見。傳旨欽差見王洵被自己嚇住,搖搖頭,臉上的表情由怒轉喜,“不妨,不妨。能念舊情,說明他心腸厚道。好叫王將軍知曉,咱家也奉了旨意,做你的監軍。請後在軍中,還請王將軍大人多多照顧!”
“不敢,不敢!王某願以大人馬首是瞻!”王洵笑著拱手,眼睛處,卻有一行淡紅色的淚水,緩緩地滑落了下來。
馮姓欽差知道他是痛惜封常清的結局,不敢逼得太狠。笑了笑,將聖旨卷起,雙手遞給王洵,“那就請王將軍接旨吧。別再耽誤時間了!”
“王某遵旨!”王洵再度肅立長揖,以軍禮向皇帝陛下致敬。然後緩緩上前,雙手捧起千斤重擔般的聖旨,重新展開。
按程序,他有權重新檢驗聖旨的內容和三省大臣附署。馮姓欽差自然不能阻攔,笑了笑,湊在一邊示好:“如今是太子殿下和楊相共同輔政,所以有兩者之一的印信就夠了。你看看下角,這裏是陛下的禦印,這裏是門下省的,這裏是太子殿下的,啊——,你要幹什麼?”
還沒等解釋完,整個人已經被王洵給扯了起來。手腳在半空中亂舞,“來,來人!有人謀反了。謀反了!把他給咱家拿下,拿,啊”
注:華亭,在隴州北部,為關內道與河西軍交界。距離長安大約五百裏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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