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此言甚善!”非但老行伍們拍掌叫好,幾個城府稍潛的文職幕僚,也忍不住替王洵大聲喝彩。太解氣了,安西鎮早就該這麼辦。在我大唐土地上生活,就得遵守我大唐律法。否則,願意去哪去哪,老子不稀罕你們這幾根爛蔥!
屯田使張素見此,知道人心已經完全不屬於自己這一邊。趕緊以手拍案,對王洵的說法表示支持。“采訪使大人之言,真的讓老夫耳目一新。若是采訪使大人年前便已經回來就好了,也省得老夫被這些牧人弄得焦頭爛額。受教,受教。老夫這就下令,整肅疏勒,不,整肅安西各地治安。凡在我大唐國土上討生活,就給老夫遵守大唐律法。否則,休怪老夫對他們不客氣!”
“大人虛懷若穀,王某亦好生佩服!”見對方徹底讓步,王洵也不為己甚,拱拱手,以示自己讚賞之意。
到了此刻,屯田使張素索性也豁了出去,反正鐵錘王已經把局勢搗成一團漿糊了,不在乎讓他多搗幾錘,“大人還有什麼指教,盡管一並說出來,老夫立刻安排人去執行!”
“指教倒是不敢。幾點淺見而已!”王洵笑著接過話頭,將自己另外幾處看不慣的地方一一道出。
一個窟窿也是補,兩個窟窿也是漏,張素幹脆讓步到底,凡王洵所說,一切都表示遵從。兩個人配合默契,很快便將所有表麵能見到的問題處理完畢。看看時候已經不早,疏勒鎮撫使蘇壽笑著上前,提醒酒席已經準備妥當。隨即,由岑參頭前領路,大夥緊隨其後,簇擁著屯田使張素和采訪使王洵,浩浩蕩蕩殺向了節度使衙門後院。
後院有處大廳,原為封常清給凱旋將士慶功所用。此刻,倒還沒來得及被重新定位,依舊保持著原先的格局,隻是內部裝潢變得華麗了許多,也儒雅了許多。
在這種充滿書卷氣的地方吃酒,身邊又坐得全是陌生人,王洵當然不可能放開胸懷。張素等人也提不起太高興頭,隻是不願缺了禮數,惹客人怨恨而已。倒是宣威將軍馮治、忠武將軍吳賢等一幹武將,因為王洵先前那幾句擲地有聲的話,心中對他大增好感。頻頻舉起酒盞,上前請求對飲。
王洵心裏擔憂封常清,草草喝了幾杯,便找了個由頭,詢問起後者的下落。誰料不提封常清的名字還好,一說道封常清的名字,屯天使張素立刻開始大聲叫苦,“封老將軍被撤職之事,的確冤枉。全天下哪個不知道?!就這疏勒城中的軍民士庶,聞訊之後也是個個義憤填膺。可長安距離此地有上千裏路,什麼消息傳過來,事情都已經成了定局。我等即便想要替封老將軍說幾句公道話,也無法及時上達天聽!”
“諸位大人能有這個心思,想必封帥知道後,也會非常感激。”王洵站起身,四下團團拱手,“該說的話,王某一定會替封帥說。但眼下最要緊的是,封帥的情況怎樣了。被奪職之後,朝廷還有沒有繼續為難他?!”
“這個……”張素苦著臉,連連搖頭,“我們哪裏知道啊。朝廷的最近一份邸報還是四個月之前的,之後便音訊皆無。弄得眼下整個安西人心惶惶,說什麼的都有。可仔細一深究,又全是捕風捉影。不信你問岑大人,他一直盯著此事,他心裏最清楚!”
“的確如此!”岑參點點頭,低聲補充。“上一批邸報,還是去大宛傳旨的那位欽差帶過來的。從那之後,便再沒有任何邸報發下來。”
見岑參與張素二人的話語基本一致,王洵便知道自己不可能從對方口中得到什麼有價值消息了。皺了皺眉,將目光轉向剛才向自己敬酒的馮治,“將軍從河西來,那邊可有什麼確切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