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謙看到我一怔,目光又迅速地移到我懷裏的孩子身上,許是看到孩子滿頭的血,他眉心蹙了蹙,再看向我時,滿眼的疑惑。
我根本無暇理會他的眼光,抱著兒子飛快地從他身邊跑了過去。跑到急診室時,才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麵。
“醫生,救救我的孩子!”
當我抱著滿頭鮮血的孩子站在醫生麵前時,那個中年的醫生也驚到了,也沒跟我要掛號單,便立刻讓我抱著兒子坐下,他馬上便開始準備給兒子清創。
“你們這些年輕人,真不知道你們是怎麼看孩子的,這麼小的孩子,傷成這樣。”
中年醫生一片醫者慈心,一邊給兒子處理傷口,一邊忍不住歎氣,而我,隻是不停地流眼淚。
強強的養母也奔了進來,看到醫生在給兒子清理傷口,似是鬆了一口氣,瘦的像豆芽菜似的身體歪靠在門口,雙眼無神地望著我們。
兒子的額頭磕開了五厘米長的一條口子,醫生縫針的時候,給兒子打了麻藥,饒是如此,兒子依然哭的很厲害。
他一邊哭,一邊張開眼睛看著抱著他的這張陌生麵孔,許是母子天性,他如水晶般的眼睛凝視著我,漸漸地就不哭了。還張開小嘴,對我笑了一下。
這一笑,笑的我簡直肝腸寸斷一般。
我的孩子,你受苦了。
我的眼淚再度簌的落下來。
那孩子看到我掉了眼淚,似是受到了驚嚇,喊了一聲,媽媽。
孩子的養母正等著這個抱走強強的機會呢,立刻過來了,“快把孩子給我,孩子在叫我呢!”
我忍痛別過頭去,任由兒子被養母抱走。
此時,兒子的傷口已經纏上了紗布,養母抱著兒子,一邊哄一邊說:“強強,一會兒跟媽媽回家。”
中年醫生用奇怪的眼神看看我,又看看強強的養母,“你們到底誰是孩子的母親。”
“當然是我!”
養母立刻搶著說道。
中年醫生看了看她,卻說道:“現在去掛號交款吧。”
養母立刻把眼神落在我身上,“說好的,強強的治療費用你來出,你可別抵賴。”
我怎麼都想不到,兒子的養母竟然是這樣的人,當初,獄警把他們夫婦領到我麵前時,我看到那丈夫麵目和善,這女人,對兒子也是一臉喜愛,我才放心地把兒子交給了他們,可沒想到,那丈夫竟然早早地就死了,而這女人,又明顯對兒子舍不得花一分錢。
我什麼都沒說,起身便走了。
養母抱著兒子追了出來,“喂,你可別想抵賴,你說給強強花治療費用的,你不能說話不算話。”
“我知道。我會出這筆錢,而且,以後我也會付強強的扶養費。”我加快腳步,不想再看這女人的嘴臉,快步走到掛號處,補了號,交了款。
女人這才鬆了一口氣似的,抱著兒子跟著我向外走。
“你剛才說是真的嗎?”
女人抱著兒子跟著我亦步亦趨。
“是真的,以後,我會付強強的扶養費用,不一定每月,但隻要我手裏有了錢,我便會拿給你。隻是有一樣,你不能再讓孩子一個人呆在家裏,你要把他送到幼兒園去。”
女人又猶豫了,低著頭,“幼兒園要很多錢的,而且,我也沒有時間去接送他。”
“這個你不用管,我負責接送他。”我果斷地說。
養母詫然抬頭,一雙眼睛充滿了不可思議,卻是又崩起臉來,“你不是在打這孩子的主意,想哪天把他偷偷帶走吧!”
麵對著這個一顆心擰了八道彎的女人,我是真的連生氣都氣不起來了。
我隻是笑,笑的無比諷刺,“你放心,我林笑,說話算話,決不會在你不同意的前提下,將孩子帶走。”
養母這才不再說什麼,但看得出來,她仍然在猶豫。
就這麼,我們上了出租車,養母抱著兒子坐在後麵,我坐在了副駕駛位,兒子奶聲奶氣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媽媽,你要把強強送幼兒園嗎?強強想去幼兒園,想跟小朋友玩。”
我心裏忽然一澀,如果這孩子生在我和莫子謙的婚姻裏,那麼,他也會得到莫子謙的疼愛,而不至於過的像現在一樣吧!
我想起莫子謙抱著思思,那副軟語嗬護的模樣,心裏便說不出的不是滋味。
出租車將我們送到了養母所在的小區,強強的麻藥勁過了,開始不停地啼哭,“媽媽,疼。”
“乖兒子,一會兒就不疼了,乖。”
養母一邊下車一邊哄著,這讓我相信,她並不是不疼愛兒子,隻是生活的艱辛讓她少了母性。
“嗚嗚……疼。”
兒子小手抱著女人的脖子,小腦袋歪靠在女人的胸口處,一雙水晶般的眼睛裏噙著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