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星站在河邊,麵無表情地注視著江家的幾人,奶奶的幾個狼心狗肺的兒女,火光在河麵上呈現幽幽倒影,零星好看的臉龐也在其中隨著火光的幽幽晃動,隻是顯得有些慘淡。
突然雷聲大作,狂風呼嘯而來,偌大的雨滴打在樹葉上啪啪作響,人們麵麵相覷,寂靜無聲,隻有夏蟬還在爭取最後的表演時間。
最後陪伴的零星也隻有夏蟬青橋。
“我沒有錯,”零星陡然開口,麵對著所有人:“是他們欺人太甚,就該得到懲罰,我是光明正大地出手的,沒有偷偷摸摸下黑手。”
“他們該死,想欺負我,沒門!”
“你們同樣的,想把我抓回去罵我打我辱我?等下輩子吧!”
“今逼迫辱罵之仇,我零星他日必當加倍奉還!絕不食言!”
噗通——
伴隨著零星跳入河底裏的聲響,雷鳴電閃,傾盆大雨呼嘯而來,似乎在悲憫一個好孩子的離去。
“零星——”
小蠻牛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零星已經跳入水中了,下意識地伸手對著虛空抓了抓,想跳下去救人時,老爹一把抱住了他,牛鐵匠懷裏的小蠻牛洶湧掙紮,可掙脫不了他老爹肌肉虯結的粗壯手臂,隻能哭訴喊叫、似鬼哭狼嚎。
“你跳下去,你跳下去你會遊泳嗎?”牛鐵匠打了一下小蠻牛吼道,他向來都不準小蠻牛下河洗澡,因為當年小蠻牛母親就是被河水衝走的。
“我怎麼不會?零星他教我的,他教我的……”
往日的回憶如同海嘯般湧來,小蠻牛被擊得支離破碎最後昏厥在牛鐵匠的懷裏。
“你們呀,教壞自己孩子還不夠,活生生地逼得一個好孩子跳河!真是造孽!”牛鐵匠看了一眼雨滴打在河麵迸發無數水花的淒涼場景,掃視了一眼大雨中拿著冒青煙的火把的人群,搖了搖頭,抱著小蠻牛回家去了。
江徐兩家並沒有因為零星跳河而結束這事,在圍觀的人群離去時,他們兩家的人還圍在河邊看著幽黑的邪門河道,半天不見動靜後,才罵罵咧咧的、不甘心的離去。
……
……
漆黑、沉悶、寒涼如同山洪咆哮而至,零星恍若置身於夢幻之中——黑暗與孤絕,耳邊是咕噥咕噥的夢幻泡影,沉悶的氣息欲將他拉沉於河底,他多次瀕臨昏厥沉入河底,又多次打起僅有的精神,順著水流方向遊走。
零星從小生在水畔,水性極好,但在古怪邪門的沉鬱河底下,讓他總有一種有力使不出的感覺,河水在死死的拽住他。
“我還不想死——”
活下去的堅定信念支撐著他清醒下去,無窮無盡地和河水作鬥爭。
精力總會殆盡——零星感覺自己支撐不下去了,四肢已經停止擺動,河水突然興奮起來,似乎要將他吞沒在此處,陪伴青橋孤寂的千年矗立在此處。
陡然,零星左手手背上的三道爪印微微發光,依稀三點,茫茫荒原裏的微弱火光。
黑暗裏的棄子,那微弱的光芒,如同野路上的指引,棄子翻身振奮,目光如炬,繼續前行,為他想要的活下去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