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白眼賞給了夏侯琳瓏,阿箏最厭煩的就是這種話。雖然嘴上這麼說著,到最後,那些話不還是說了出來。不如直接開門見山來得爽快。
夏侯琳瓏也覺得自己那番話有些傻,索性一股腦就把剛才的事抖了出來:“大雨之後,池底比以往更滑了些。”
“然後你不慎跌倒?恰好水囊沒有擰緊,又掉了下去?”說罷,阿箏跟著笑了起來,覺得這個猜測實在太過滑稽。
可看著夏侯琳瓏愈發凝重的臉,她的笑意也逐漸收斂。
阿箏虛眯著眼眸,嚴肅問著:“夏侯琳瓏,不會這麼巧對不對?”
可就是有這麼巧,夏侯琳瓏啟唇又閉唇,最終還是開口:“世間就是有這麼巧的事。”
阿箏一把奪過夏侯琳瓏懷中的水囊,舉著它在空中搖了搖,“你是說裏麵盡是清月池中的水?”
夏侯琳瓏頷首,直勾勾地瞧著阿箏。
阿箏冷笑,心底是隱隱的興奮。夏侯琳瓏如此,周晉顯肯定會勃然大怒,到時候她就有吃不盡的苦頭。
但阿箏此刻卻是一言不發,僅是眉毛輕佻,小小地拋了拋水囊悠哉轉身離去。
夏侯琳瓏在原地呆愣好一會,後知後覺才發現身上有些涼。雙手捏著衣擺,使勁地擰著。
她搖了搖有些發昏的腦袋,背上星星點點的疼痛,一陣接一陣,惹得她渾身不適。
撓了撓,夏侯琳瓏害怕又把那些小瘡撓破,慌忙地收回了手。
慢吞吞地搖回了浣衣房,她吃力把木盆抱到外麵。
連著幾天,她都睡不好,現在也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
她摁了摁眼眶,才開始搓洗著衣服。
今日無陽,藥王穀的上空總是灰蒙蒙一片,讓人看了心生壓抑。
夏侯琳瓏一顆心也是惴惴不安,她吸了一口氣,才按耐下過於紊亂的呼吸。
她一直埋頭搓衣服,一雙繡鞋站定在她麵前,可她卻無暇顧及。
還有好幾盆衣物等著她,早晨把周晉顯的茶水給弄壞了,如今隻能更用心幹活,或許才能彌補些許內心的愧疚。
方姑垂眼看著夏侯琳瓏,心中也是極為複雜。她那雙手,幾日前還如同羊脂玉般,現在永遠都是通紅。
永遠都穿一袍發黃麻衣,頭發也是胡亂地挽著髻。
那張小臉也是比之前還要憔悴幾分,眼眶下烏青一片,讓方姑看了都不自覺的心疼。
零星的雨漸漸落下,夏侯琳瓏驚顫一下,敏捷地把洗好的衣物收入懷中,急急忙忙地端著盆跑進去。
速度快得,連方姑都還沒看清。想之前,夏侯琳瓏不過就是來自遠方的貴婦人。
現在卻是在穀主和阿箏的聯合下,像一個鄉村農婦。
“造孽哦。”方姑歎氣搖頭,聽說夏侯琳瓏是為了她夫君才會如此。
方姑想了想,要是自己以前是個養尊處優的夫人,落得如此模樣,心中肯定會有埋怨。
“方姑還有閑心去可憐他人呢?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