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光瞄一瞄,苦瓜臉的六子,紀纖雲甚是無語的搖搖頭。
見風使舵的家夥,也真不容易啊。
一路再無話,二門外上了馬車。
車輪滾滾,馬蹄聲聲,懶理銀冠玉帶貴氣襲人的貨,她隻管窩在車廂一角,百無聊賴的嗑瓜子。
亓淩霄一改端坐軟凳,堪堪放鬆的挪到墊子上,盤腿依著小方桌,漆黑如潭的星眸裏柔和一片,熟門熟路的捏開核桃,撥核桃仁。
攢了一小把,獻寶似的托著送過去,“給你。”
本著不吃白不吃的心思,紀纖雲聲都不吭的接過,一顆一顆,磨牙。
馬車行在大路上,周遭更添嘈雜。
車廂這方小天地間,閑閑的小聲說話是個隱蔽所,亓淩霄無視掉小丫頭興致缺缺的臉,丟出話頭,“你說的,過幾日讓我幫你賣個物件,算算也有幾日了,能拿出來了吧?”
做是做的差不多了,出了如此糟糕的狀況,她哪還有賣了換銀子的心思?
走都走不了了,要那些銀子有毛用?
想想都肝疼,紀纖雲恨恨咬著核桃仁,眼皮都沒抬,“姐姐我不缺銀子,留著壓箱底了。”
亓淩霄的理解,便是,小丫頭接受了安安穩穩做王妃的現實,不惦記那些有的沒的。
遂,心頭一喜,“嗯,留著壓箱底。和你那個傳女不傳男的織布本事一起,給女兒當嫁妝。”
前一句不痛不癢,後一句就……
還說的如此理直氣壯,理所當然,毫不扭捏,自然到令人發指。
紀纖雲瞬時就將針鋒相對火冒三丈是鬥法下乘忘得一幹二淨,杏眼怒瞪,眼刀狂飛,咬牙切齒,“要生你自己生去!”
“老天爺他不答應。”,亓淩霄對視過去,甚是坦蕩蕩,“若是可以代勞,我肯定生一個給你玩兒。”
拿辦不到的事賣乖,哼,無恥。
紀纖雲扯扯一側嘴角,冷哼,“便宜話誰不會說。”
“……你這是對我有成見。”,唉,亓淩霄扶額,相當無奈。
“傻子從不會承認自己傻,瘋子從不承認自己瘋,惡人呢,自然不會承認自己惡。”
看來隻能日久見人心,才能消除小丫頭對他不窮盡的成見了,亓淩霄也不糾結,斟了杯清茶遞過去,“來,潤潤喉。”
“……”,真正的高手,就是任憑小蝦米上躥下跳依舊雲淡風輕,紀纖雲有種被瞬間秒殺的悲壯感。
“拿著啊,沒毒。”
沒好氣的接過茶水,抿著,澆不滅的是心裏的火氣。
更多的是鬱悶,鬱結於心的鬱悶。
娘的,好不容易重獲一輩子,就要被冥王那貨套牢嗎?
不是被算計,就是被碾壓,好不憋屈。
“……好!好!”
“……神力啊!……”
……
高潮迭起的叫好聲,突的直衝耳膜,電光火石之間,好奇心驅使下,她的那些鬱結於心,頃刻讓位。
亓淩霄目光中便是,小丫頭眼睛刷的一下續滿光彩,茶杯往桌上一丟,跪爬而起,手腳並用就奔側邊車簾去了。
他隻能搖頭的份,看來把小丫頭養成淑女,比他生出個娃娃給小丫頭玩兒,還要難於上青天。
撩開車簾一角,偷摸的尋聲瞄過去,隻見沿街的一處鋪子前,裏三層外三層圍滿了人,中間的空地上,一壯漢正把大鐵錘耍的虎虎生風。
原來,是街頭賣藝的。
不知怎的,她腦海裏冒出來在宮裏冥王遇刺那回,比起翩若驚鴻婉若遊龍的玄妙驚險打鬥,眼前這個,真是沒意思的緊。
即便如此,她的目光依舊沒有移開。
怎麼說也是個熱鬧啊,普通百姓沒見過什麼搏命廝殺,一個個稀罕的很呢。
唉,比起隨心所欲駐足叫好的人們,她,就是籠中鳥,不由得,對著人群,透出無比歆羨的目光去。
直到,馬車緩緩駛離,那群人的身影有些模糊,她的目光都沒有收回。
此時,晴天一道霹靂般,腦海中突的閃過一個念頭,讓她措手不及。
激動、雀躍、忐忑……情緒洶湧而來,激蕩著,一時應接不暇。
激烈的情緒交織下,不禁,手指都直發的微微顫抖起來。
找機會跑!
對,就是找機會跑,去過她想要的逍遙人生。
有冥王那廝攔著,師父他們定不會帶她走,那,她一個人難道就認命了嗎?
不!
絕不!
休書就是一張紙罷了,不要能如何?反正也沒想過再用紀纖雲這個身份活下去。
古代落後的很,隱名埋名,誰能揪出她的本來身份?不可能的。
笨死了!娘的,昨天冥王那廝強留她時,她就該想到的。
豬油蒙了心,不是六子,是她!
蒙的老厚老厚,傻透氣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