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脫脫一出鬧劇。
難解難分,比床上兩人歡實的多。
亓淩霄卻不花心思趕人,奔著有難同當的心,一把扯開被子腳,垂眸對著那雙怒火熊熊的杏眼,努努下巴,“快跟師父說清楚。你若是不給我洗脫冤枉,我隻能跟他們實話實說了。”
他還著重了‘實話實說’四個字,威脅,暗潮湧動。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紀纖雲竟在冥王那廝的眸中看見了戲謔揶揄,明晃晃,就是要看她的戲。
演的若是不滿意,還要擼胳膊挽袖子,毫不猶豫,拆她的台。
無恥!
得了便宜還賣乖的無恥之徒。
心裏問候著那貨的各路長輩,她嘴唇抽搐著,恨不得目光能化成刀,一刀一刀把冥王這廝片成生魚片。
眼見著二徒弟毫無愧意,一臉正氣,逍遙散人也少了衝天氣焰,隔著帷幔,試探著發問,“纖雲,真不是他強迫的你?”
“……不是。”,忍著靈魂深處的不情願,紀纖雲還是撐起被子擋住臉,認命的吐出兩字。
桂嬤嬤說的很對,夫妻嘛,生米煮成熟飯是天經地義。
木已成舟,就算她蹦起來大大控訴一番,把冥王那貨說成個乘人之危殘暴至極的混蛋王八蛋,於她,一渣渣好處都沒有。
趨利避害,她處事原則一貫如此。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無事。
“哎呦,真好,真好。”,話音一落,桂嬤嬤便喜的什麼是的,“散人,您也放心了,走吧走吧。咱們倆堵在這,老不正經的,沒六的很。”
逍遙散人跺跺腳,倔強的一甩胳膊,脫韁的野馬般又把大臉探進帷幔,“丫頭,丫頭,你說實話,不要怕他。有師父給你做主呢,隻要你說一聲他不是個東西,師父馬上把他打個半個月起不來床。”
別看老頭偶爾略顯瘋癲,對她,還真是沒得挑,紀纖雲感動的扯扯嘴角,牽強的笑笑,“師父,我說的就是實話啊。”
“不對,不對,昨天你還說要跟我闖蕩江湖去呢!”,逍遙散人不樂意往腦袋裏裝事情,但他著實不是傻子,“扭頭你就跟他睡一起,不是他趁你喝多了硬來的,才是見鬼了。”
走與不走,對小徒弟來說,人生岔路口的抉擇,哪可能說變就變?
這回,亓淩霄接了話頭,語調涼涼,“那是我讓她誆您的,她本就沒打算走。”
“什麼?什麼誆我?誆我作甚?你……你讓他……”,逍遙散人大眼珠子眨巴眨巴,撓著腦袋,化身問題娃娃,沒完沒了。
亓淩霄不耐煩的擺擺手,星眸中不容置喙,“您不覺得堵在床畔盤問很是不雅嗎?您先出去,我穿戴整齊了,稍後給您個交待。”
“等不及嘛,你現在就告訴我吧?哎呀呀,丫頭,要不你告訴我……”
“散人,王妃還要穿衣裳呢,您在這算個什麼!來,走了,快走……”
桂嬤嬤連拖帶拽,豁出一把老骨頭,終於,把好奇心爆棚的碎嘴子,弄走了。
屋內重歸安靜。
紀纖雲也得以把臉露出來,心口起伏著,咬牙瞪眼瞥過頭去,可,出口的咒罵怎麼聽都有些打情罵俏,“你個陰險小人!”
那樣灼灼的愛戀目光,尤其是出自昔日冷厲詭譎之人的眼眶,認她再多怨氣,被那樣的目光包裹,也沒了發揮餘地。
伸手不打笑麵人,何況是寵溺到滴水的那麼一個人。
寂寥的黑夜是個包容萬物的極佳遮擋,光天化日下,她實在不能對那廝發散出的強烈示好意味視而不見。
亓淩霄隻當小丫頭在撒嬌,愛撫的幫她撥了撥鬢邊亂發,甚是欣慰點頭,“多虧你給我洗刷清白。”
“你有清白嗎你!”,紀纖雲負氣的揮手去拍那隻爪子,沒好氣的很,“我就是不想給自己找麻煩而已,哼。”
“嗯,很聰明。”
亮亮的天光裏,亓淩霄失落的發現,他比夜裏臉皮薄了不是一點點,喉嚨裏百轉千回那句‘我的清白給了你啊’,咬斷舌頭也是講不出的。
訕訕摸摸鼻子,他便掀開被子尋衣裳,“我去跟他們說清楚,你繼續睡你的。”
紀纖雲哪還躺的住,圍著被子撐著無力的身體坐起,打個哈欠,怨聲連連,“睡什麼睡,都被人捉奸在床了,再睡下去,不知道背地裏怎麼笑話我。唉,師父那個大嘴巴,完了,我的耳朵這幾天都別想清淨了。”
“捉奸在床,不是這麼用的,咱們是正經夫妻,知不知道?”,亓淩霄浩然正氣,好笑的糾正,末了,還補充一句,“看來,以後要多多督促你讀書。”
“打住!我現在已經和木木齊頭並進,用不著你了。”
“噗……”,亓淩霄禁不住噴笑,床幃間那點尷尬別扭統統蕩然無存,手上係著中褲帶子,調侃的丟過去一句,“終於趕上個六歲的奶娃娃,嗯,真是可喜可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