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搖頭，方才強忍住的淚水此刻幾乎又要滑落下來。“為什麼，到底是什麼，讓你對我下如此心思……你告訴我好不好，我娘是怎麼死的？”我伸手抓住他的袖口，心裏的無助和哀傷像刀刃一樣刺透了我的心，似乎每說的一個字都要花盡我全身的力氣。
“這些事，你該知道的時候自然會知道。”他麵色漠然，方才是幾分偽裝也好，幾分真心也罷的溫柔此刻隨著這句答案完全消失。
“你既然不肯立誓，我就當你答應了。下麵我說的每一個字，你都小心聽好了。”他眼眸幽暗得像一潭水，不起一絲波瀾。
我不隻是怎麼了，隻覺得這些日子，甚至這些年的委屈和困擾全都像潮水一樣朝我湧來，讓我窒息得無法呼吸，隻能無助地任憑眼淚像斷了線一般向下墜落。我不想在他麵前顯得軟弱，卻控製不住自己隻是哭泣。
他望了我半晌，眼裏沒有絲毫同情，冷冷開口道：“百日後的春天，我會將你送進宮去，告訴明皇你就是他從小失散多年的妹妹。他若信了你，自會把你當作最親切的人，不分彼此。到時候，你從他身上拿到我想要的消息就不是難事了。寄信也好，傳給我的人也好，總之，我要你定期與我聯係，把宮裏的情況都說與我聽。”
我帶著不可置信的表情，聽他從頭說到尾。我原以為他想讓我嫁給明皇，然後在高牆孤獨終老再無翻身之日，卻萬萬沒想到他竟然下的是這個心思。
眼淚已經苦幹了，我強迫自己不去想娘親，啞著嗓子開口問他：“你說得輕鬆，倘若我被拆穿了呢？”
他淡淡看了我一眼，仿佛我剛剛問了一個極其愚蠢的問題。“你若沒有被拆穿，我得到江山後，你就可以假戲真做，享受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倘若你被拆穿了，生死就不由我來定了。”
他話音剛落，我不由嗤笑了一聲，隻覺得這一如此滑稽的答案我事先竟然沒有預料到。這一路若是走下去了，要不在金籠子裏鎖自己一輩子，要不就慘死在剛剛起步的地方。我難道還在奢求什麼更好的結局嗎？
“我要怎樣準備？”靜默了半晌，我抬眼望他，似乎變了一個人一般地麵目表情地道。
他遠遠地凝視著我，似乎想看出我的心思，一步步地走到了我的麵前。站定，緩緩開口。“剩下的這段日子裏，我會親自教你琴棋書畫和皇家的儀態。那些宮裏朝中的錯綜複雜的關係，我也會一一教會你，這樣你進宮後心裏才有數。”
我既不點頭也不搖頭，隻當自己是一塊石頭一般，一動不動地隨他說去。
“你隻要願意學，等到該進宮的時候，你就將擁有我這麼多年來的所有智慧和經驗，加上你張容顏，雖然說不上傾國傾城，應付那個皇帝應該也是綽綽有餘的了。”
我冷笑道：“多謝王爺讚譽。”
他臉上既沒有怒氣，也沒有笑意，一時看不出來在想什麼。我們兩個就這麼靜默地坐著，似乎隻要不開口，就不用選擇做挑起不和的那個人。
“為什麼是我？”我望著手中茶杯麵的青花紋，纏繞百般，無頭無盡，終於問出了自己最想問的問題。
“流水無情，紅燭無意，你的骨血就是為了這個江山塑造的。你尚還沒有意識到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