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寧霜將所有的飯菜都端到桌子上的時候,發現陸晞已經扶著沈諾軒在桌邊坐著了。吃飯的地方在草屋的門口,有一個木頭做成的長桌,周圍的蠟燭已經被點燃,一眼掃去,約摸有十二根蠟燭陳列桌子的兩邊架子上,將整個空地照的很亮。
“皇後娘娘的手藝不錯,景涼,你得多學學。”就在這時,一個蒼老卻不失遒勁的聲音從夜空裏傳來,如此說著。
寧霜等人朝著聲音的來源處看去,卻見一個仙風道骨的老者,身後跟著白日離去的夏景涼,正朝著這邊緩緩走來。
“師傅,就算我做的菜難吃,您也吃了這麼多年。”夏景涼說著,有些小小地不滿,似乎是在不滿鍾無緣對寧霜的讚揚。
說話間,老者已經走到了桌子旁邊,看著一身青衣的寧霜,目光灼灼,卻沉默不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玉仙門第十七代弟子寧霜,見過師伯。”寧霜忽然跪下來,朝著鍾無緣磕了個頭,如此說著。
寧霜的另一重身份,就是宮中顧老太醫的弟子,這事方才已經跟沈諾軒講過,他也知道,鍾無緣見狀,似乎也在意料之內,陸晞沒什麼表情,吃驚的,唯有夏景涼一個人。她看著寧霜,眼中閃過不可置信,因為她之前去找鍾無緣的時候,分明聽鍾無緣說過,與寧霜並無任何交集。
“起來吧,老夫擔不起皇後娘娘如此大禮。”鍾無緣如此說著。
“師伯是隱士高人,怎地也被這虛名所累?撇開皇後娘娘的名號,寧霜也不過是師傅的徒弟,是師伯的師侄,除非,師伯不想認師傅這個師弟。”寧霜說著,自動走到鍾無緣的身邊,扶著鍾無緣走到整個桌子的主位上坐下,“師伯既然來了,那就一起用晚膳吧,原諒寧霜越俎代庖擅自使用了廚房,寧霜在此告罪。”
寧霜一向如此,對待長輩恭敬有禮,何況這人還是顧老太醫的師兄,按道理說,的確該叫一聲師伯,她這禮行地也不冤枉,這樣的態度,單純的禮貌和尊敬,看不出一絲諂媚和討好,清冷的風骨,倒是讓鍾無緣很是喜歡。
“你口口聲聲叫我師伯,你的師傅是?”鍾無緣開口問道。
“家師顧瑾臣。”寧霜開口回答著。
“難怪,你竟然是瑾臣的徒弟,瑾臣一向眼高於頂,能被他收作弟子,想必一定有過人之處。”鍾無緣歎道。
“師伯有所不知,寧霜被師傅收為徒弟,還是拖了師伯的洪福。當初寧霜避難,曾至碧雲峰上,師伯留下的醫書、毒經還有手劄,讓寧霜受益匪淺,緣著這個理由,師傅才破例收了寧霜為弟子。”寧霜淡淡地解釋,幾句話,便將自己與鍾無緣的淵源都說的清清楚楚。
“原來你去過碧雲峰,可你是怎麼找到那竹屋的?”鍾無緣有些好奇地問著,“莫非,你懂那奇門遁甲之術?”
“師伯見笑了,當日在碧雲峰,寧霜不過是誤打誤撞而已,奇門遁甲,寧霜是半點不會,這次來到雪穀,見門口陣法與竹屋相同,故而大膽一試。”寧霜笑著說道。
“原來這樣,既然你是顧瑾臣的徒弟,叫我一聲師伯,也不算過分,這禮我也受得,既如此,今天這頓飯,就權當你這做晚輩的,孝敬老夫了。”鍾無緣說著,率先拿起筷子,便吃了起來。
寧霜點點頭,轉身,扶著沈諾軒在鍾無緣的右手邊坐下,自己坐在沈諾軒的右手邊,夏景涼和陸晞分別坐在沈諾軒與寧霜的對麵。
不得不說,寧霜的廚藝算是頂好的,這一切都源自於她是孤兒,在孤兒院裏,幫著照顧弟弟妹妹,小孩子口味都很刁,做的不好吃就不會吃,於是寧霜也漸漸地將自己一手廚藝給練起來了。
這頓飯,吃的還算盡興,鍾無緣隱世多年,身邊跟著的一直隻有夏景涼,而夏景涼的廚藝是自學的,做的菜隻能說可以吃,卻稱不上好吃,然而鍾無緣淡薄心性這麼多年,對這口腹之欲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要求,然而今日寧霜這桌菜,卻讓鍾無緣讚歎不已。
這些日子,一直都是夏景涼服侍著沈諾軒就寢,如今寧霜來了,自然是事事親力親為,不假他人之手,等安排沈諾軒睡下,寧霜卻再一次來到院子裏,找到鍾無緣。
沈諾軒自然知道寧霜要做什麼,寧霜曾蒙顧老太醫收為徒弟,當然也受到顧老太醫的囑托,找到鍾無緣,至於做什麼,寧霜沒有說,他也沒有問,鍾無緣與顧瑾臣是同門師兄弟,隻要知道寧霜並沒有什麼危險,便可以了。
“景涼,並非為師反對,隻是,那沈諾軒與你這師妹之間,沒有任何人插足的餘地,你可趁早放棄,方是上策。”寧霜來到院子,卻聽到鍾無緣的聲音傳來,她不由得頓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