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她來到古代,還從來沒有跪過誰,在此種情況下,卻不得不入鄉隨俗,此番她與沈諾軒在一起,若被旁人知曉她見聖旨不跪迎,傳到京中那些人的耳朵,難免對沈諾軒又是一番詬病。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太後身體抱恙,著七皇子沈諾軒速歸,即日啟程。欽此——”來人打開聖旨宣讀。
沈諾軒接了旨,看著聖旨上寫著“太後身體抱恙”的字樣,不由得愣在了當場,有些微微失神。
華貴人早逝,沈諾軒可以說是太後娘娘一手撫養長大的,雖不是嫡子,卻也親厚,往日在宮裏,太後也沒因為沈諾軒生母地位低下又是庶出而虧待了他,在沈諾軒的心裏,太後娘娘到底是不同的。此番太後抱恙,對沈諾軒來說,定然也是個不小的打擊。
這些事情,寧霜自然是知道的,可是在傳旨人的麵前,她卻不得不按捺住自己心中的擔憂,看著沈諾軒,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七哥……”沈煜塵看了寧霜一眼,開口叫道。
沈諾軒在沈煜塵的呼喚回神,淡淡開口:“準備快馬,即刻回京。”說完,便率先走進了刺史府,也不理會傳旨人還站在門口。
“你先回去吧,本皇子與七哥馬上就出發回京。”沈煜塵無奈,朝著傳旨人揮揮手,和寧霜一道,也走了進去。
權熙在聽到沈諾軒吩咐的那一刻便已經著手準備,備好快馬和馬車,著雲若收拾了行裝,便離開了刺史府。
大家心裏都清楚,若太後隻是抱恙在身,皇上定然不會急詔沈諾軒回京,能讓皇上加急送來的聖旨,那便不是抱恙在身這麼簡單了,寧霜想著,太後娘娘年事已高,病來如山倒,這一次定然是來勢洶洶,恐以為自己大限將至,這才念著想讓沈諾軒回京,侍奉左右。
諸葛瑾隨著沈諾軒騎快馬先行一步,朝著京城疾馳而去,寧霜不會騎馬,便和雲若乘坐馬車,由沈煜塵帶著,權熙在一旁護送。兩組人馬一前一後從滄州刺史府出發,踏上了回京的路。
“七哥,一路小心——”在沈諾軒離開前的一刻,寧霜開口喊著。
沈諾軒端坐馬背,側身回頭,看著靜立於馬車旁的寧霜,眼中堅定的神色一閃而過,朝著寧霜淡淡開口:
“阿寧,京城見。”
寧霜點點頭,目送沈諾軒遠去,在雲若的幫助下上了車,沈煜塵早已經在裏麵等著。馬車很寬敞,三個人綽綽有餘,隻是苦了權熙,要兼任馬車夫。
“從滄州回京,需幾日可到?”馬車搖晃,寧霜斜靠著車壁,問著沈煜塵。
“怎麼,這才剛分開,就開始想我七哥了?這麼急著回京?”沈煜塵露出一抹調侃的笑意,問道。
“瞧你這話說的,我倒是問正經的,我從京都被帶到南竟國,又從南竟國一路輾轉來到滄州,饒了大半個圈,卻不知從京城直接到滄州需要幾日。”寧霜急急地想沈煜塵解釋,臉頰卻泛起一抹可以的紅暈。
若是可以,她一刻也不願意跟沈諾軒分開,與自己最愛的人在一起,便是最大的幸福和快樂。但是她知道,現實情況不容許她做這樣不找邊際的夢,滄州大亂剛平,京都風起雲湧,她早已是局中人,抽身不得。
“五日,不過五日而已,七哥他們快馬加鞭三日到達,我們後兩日,很快就能到了京都,可是小霜兒,你有沒有想過,這一次回去,你該怎麼麵對京城的一切。”沈煜塵說著。
是啊,該怎麼麵對京城的一切呢?紅袖招的人還在等著她,梓瀟被送到了陸晞那裏便沒了音信,雖有雲若代替了宛心,可沈奕清那邊總得有個交代,更何況,有一個態度不明的三皇子,一個神秘莫測的四皇子,還有皇上……
“隻要於七哥無礙,無論怎麼選擇都好。沈煜塵,到時候,可能還得請你幫我。”寧霜說著。
未來的日子不定,誰都說不準會發生什麼,帝王的心思最難猜測,要保住這條命,就得步步為營,處處謹慎,命運無法違抗,現在怎麼選擇,都是操縱在命運手中的棋子,唯有自己能主宰一切的時候,才能主宰自己的命運。
夜汐的囚禁和死亡,梓瀟的苦難和中毒,雲若的顛沛流離背井離鄉,沈奕清的逼迫,沈星彥的威脅……還有南竟太後和攝政王,所有加諸在她身上的傷痛,讓她深深懂得,隻有自己變得足夠強大,她才能保護自己,保護想保護的人,才能夠毫無所懼地在這個混亂的世界安然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