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他們到底是親兄弟,該忠心與誰孩子們還是分得清的……”因為有外人在,永安公主這話雖有意雙關卻也十分含蓄。她想告訴勞國舅即使分了家,他們各自有了權勢也會分清敵我,斷不會背叛皇帝。
勞國舅聽到這裏不由身子一緊,坐直了看了齊豫一眼,確定齊豫並無特別反應這才放下心來,回頭對永安公主道,“這件事還是我去吧,你在這個時候進宮不合適。皇太後那裏……”永安公主與皇太後關係一向不錯,每次進宮必然要去見見皇太後,可是這個時候她若進宮,見不見皇太後都是麻煩。
永安公主想了想,點點頭。
既然事情已經定下來了,齊豫便告辭離開了勞家。
回到齊家,段三已經在書房等著他了。將在勞家生的事告訴段三之後,齊豫便寫了封信,叫來一個信得過的下人叫他想辦法送去暮月歸交給瑞娘。信是給席翠的,眼看著就要收網了,他覺得是時候告訴席翠即將生的結局是什麼樣子了。
段三將齊豫的話一字不差的全都告訴了席雲劍。剛好三皇子也在別院,在聽到勞國舅即將進宮的消息之後,倆人相視一笑。
三皇子捧著酒杯笑道,“這個齊豫真的是不可多得啊!怎麼之前咱們就沒現呢?到底還是宇峰新娶的娘子厲害,據這個齊豫可是之前跟她有過婚約之人啊?如今婚約沒了,兩個人非但沒有反目成仇居然還能讓齊豫心甘情願的幫自己辦事,這個女人可不是一般的不簡單啊!”
席雲劍隨手拿起另一個酒杯,碰了一下他的,看似隨意卻別有深意的答道,“三皇子太高估席翠了,她其實也隻不過是個女人而已。難道您就不覺得,這個齊豫的本意其實就是想要借著席翠來投靠三皇子你嗎?換句話,其實他們不過是各取所需而已,席翠這段時間在生意場上混了這麼久,看人識物的本事還是有的。”
“你看你看,我不過是誇了她幾句,你就急著幫她解釋了……還她不簡單?”三皇子舉杯將手裏的酒喝完,笑著站起來,拍拍席雲劍的肩膀,“你放心我不會將一個女人的存在放在心上,至於你跟她達成的那些我不知道的協議,隻要不動搖我的計劃,我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席雲劍手裏的酒杯砰的落在桌子上,出沉悶的一聲響。正在一旁舞劍的花梨公主聞聲看向這邊,“怎麼了?鄧將軍你是喝醉了嗎?連個酒杯都拿不住了!”
席雲劍點點頭,抬頭看著三皇子,雖然看不見他的表情,可他的眼神卻是清清楚楚的穿透出來。三皇子收起臉上的笑意,等著席雲劍開口。
席雲劍眼睛眨都不眨的盯著三皇子看了許久,才慢慢將目光移向方才的酒杯上麵,將酒杯扶好之後,聲音低沉有力,擲地有聲,開口道,“為了你周家的江山,我席家犧牲了多少不用我,三皇子你看得見。雖然我們從不指望什麼回報,但是至少基本的信任還是配得到的吧?”
三皇子愣愣的站在原地看著席雲劍甩袖而去,眼中閃現一絲愧疚,自責,卻又在眨眼之間消失殆盡。
勞國舅當晚真的進了宮。
皇帝在上書房召見了他。勞國舅開門見山直來意,皇帝聽完雖然有些吃驚,卻也稍感欣慰。眼下他雖有意往西北西南調兵,可手裏能拿出來用的人馬確實有限。原先計劃的是讓曹大人帶上十萬人馬前去西北,如此往西南調兵的時候數量上也好寬泛一些,可若真讓他帶足了十萬,皇帝手裏能往西南調的人馬怕是連十萬都湊不齊了。南宮宇峰那邊他暫時還不想動,在不確定他的忠心有沒有真的給他之前,皇帝還是不想打草驚蛇。勞國舅此番前來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勞家的人馬充了數送去西北,一來省下來皇帝自己的人另一方麵又能削弱勞家在京城的勢力,根本就是一舉兩得嘛。
皇帝自然是很快應允了。
勞國舅趁著皇帝高興,便提出將自己剩下的一半兵權交給勞克勤,在百拓王子回國之時讓勞克勤帶人護送,順便就此在西南安營。這樣一來,既能監督平南侯,又能順勢將鄧元山扣留在京城,牽製於他。至於皇帝自己的那些人馬,還是留在皇上身邊的好,皇帝畢竟是新帝,要想地位穩固手裏沒有兵馬是不行的。
皇帝聽著勞國舅不緊不慢的分析局勢,為自己出謀劃策,仿佛回到了自己還是太子的時候,住在勞家那會兒。那個時候他們在勞國舅的書房,勞國舅總是這樣細心的為自己謀劃一切,事事周全,甚至比他當皇帝的父親更加真心的為自己著想。他甚至一度產生錯覺,勞國舅是不是才是他的親生父親。
勞國舅完等著皇帝回答,卻遲遲聽不到皇帝那邊的回應。
抬頭一看,皇帝正看著自己呆。雖然是呆,可看他那樣含著淚水的眼睛勞國舅就知道他是被自己感動了。這個孩子從到大就是這樣,感情敏銳,多愁善感,還以為做了皇帝就會不一樣了,沒想到今日竟又叫他看見了他這個樣子……勞國舅忍不住也跟著心軟下來,幹脆什麼也不等著皇帝自己回神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