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走到了三月,李家灣的村民都是白天下地,晚上挖地道,忙得熱火朝天。這樣一來,霍冬來和楊錦心就更加忙碌了,東家去看看,西家去走走,好在這個時候的人,都很吃苦耐勞,雖然沒什麼文化,但大多心靈手巧。一個來月,大家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李家灣的地道已經初具規模。
這會兒,霍冬來正從自家小院的地道口出來,看到楊錦心還在畫後山的地圖,忍不住走上前勸她。
“休息一下再畫吧,你這一胎不穩,昨天不還疼了嗎,要多注意休息。”
楊錦心抬起頭來,柔柔一笑到:“放心吧,我的身體我知道,最近已經好很多了,你不是也說,過了頭三個月就好了嗎?”
霍冬來無可奈何地一笑,拿起毛巾抹了一把頭臉,這些日子,他也下地道幫忙,楊錦心見他滿頭滿臉的土,“噗嗤”一笑,起身去廚房提了熱水出來。
“也是苦了你跟著我來這裏吃苦。”楊錦心說著,絞了帕子遞給他,“擦擦吧,如果不是我,你大可在戰爭來臨前出國去,省事又省力,光鮮亮麗的生活,才符合你官二代的身份。”
霍冬來撇嘴一笑,“你又調侃我了吧,你不記得,這裏還是我帶你來的?”
他看向她,黑曜石般的眼睛裏滲出的溫柔,快要讓人膩進去,柔和的嗓音一字一句敲在她心上,好似柳絮一般輕柔。
“隻要和你在一起,去哪兒都可以。”
楊錦心耳根一熱,低頭又扯過他手裏的帕子,轉頭重新去水裏淘,再又遞給他,這回,卻是話也不說了。
霍冬來接過帕子的手頓了一下,心裏泛起一陣苦澀,轉而又道:“你總說官二代,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楊錦心這才有抬起頭來看他,臉上的紅暈還未曾褪去,水眸裏帶著亮晶晶的笑,“你爹那一代是做官的,你這第二代可不就是官二代了,怎麼這都不明白,你笨死了!”
“好哇!”霍冬來恍然大悟,存心要逗逗她,捏在手裏的帕子,就使勁朝著水盆裏投過來,“啪”的一聲,水花四濺。
楊錦心哎呀一聲,黃澄澄的誰掛了滿頭滿臉,她揚起臉看他,秀氣的五官皺成一團,看得霍冬來哈哈大笑。
“討厭!”楊錦心一聲嬌嗔,撈起帕子就要往他身上砸,霍冬來大笑著拔腿就跑。
大牛就在這時候從外麵進來,滿頭大汗的他,手裏拿著報紙,進門就喊:“少帥回來了!”
這個消息,讓楊錦心和霍冬來不約而同地斂笑,皺著眉頭看向了對方。
入了春的鄉村夜晚,雖然清冷卻已經有了斷斷續續的蟲鳴聲,在遠離繁華喧囂的李家灣,大家還忙得恨不得多生出兩雙手來。
霍冬來被大牛從地道裏趕了出來,他有些無奈,看著自己第三次將土倒回了地道裏,隻得先出來緩緩。他一出來就看見楊錦心坐在廚房的長凳上,鍋裏的水煮得直翻白泡,她卻一直盯著熊熊燃燒的灶膛,火光映在她滿含愁緒的臉上,霍冬來走近的腳步聲,驚醒了她。
楊錦心“呀”的一聲,趕緊起身去提熱水瓶,霍冬來見狀趕緊攔住了她。
“我來,我來!”霍冬來麻利地將水灌好,回頭來,楊錦心又皺著眉陷入了沉思。
霍冬來隻輕輕在心裏歎了口氣,退掉灶膛裏的木柴,這才在楊錦心麵前蹲下,又想了想才開口道:“錦心,他回來了,你要想清楚,畢竟,他才是孩子的父親。”
楊錦心抬頭看向他,水盈盈的黑瞳清亮如昨,她微微皺起柳眉,有些不解地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再回去嗎?”
“不是,我……”霍冬來看著她質問的眼,突然有些語結,不過一瞬,就低笑著舒了口氣,“我當然更希望,你能讓我當孩子的父親!”
楊錦心美目微閃,淺淺一笑轉了話題,“我隻是在想,還有什麼方法能讓我們盡快離開金陵,這裏雖然偏僻,但畢竟還在金陵境內。”
她拉起霍冬來,讓出一半的板凳給他做,又說道:“今天的報紙上不是說了嗎,封航令持續一個月,船隻出不去,碼頭上船滿為患,各界人士紛紛出來抗議,更有黑幫開始尋釁滋事,就連總統都不得不出來承諾通航。我看,就這幾天,秦慕陽就一定會撤出封航令了。”
“那我們也不能馬上就去碼頭。”
“當然,他肯定在等著我們去呢!”
楊錦心看著霍冬來,雙眼透出的光,在微弱的燈盞下,卻顯得格外堅毅與明亮。
“無論如何,我們也要等到地道打通之後再走。”
“好,明天一早,我再陪你去後山一趟。”
初春的早晨,薄霧靄靄,露水極重,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在樹枝上投下光影,楊錦心已經跟在霍冬來身後,上了半山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