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藍被沈牧騫說的心中一痛,但轉而又想到自己前幾天晚上和楚小影說過的話,沈牧騫向她要補償,而她又何嚐不是在向杜雲哲要補償的辦法?沈牧騫此時低聲下氣的求她,而她呢,又何嚐不是在祈求杜雲哲的原諒?雖然形式有所不同,但總是殊途同歸的。
她和沈牧騫,說起來還屬於同一種人。
想到這裏,季藍不免臉上流露出苦笑與自嘲,兜兜轉轉了半天,她和沈牧騫從做好朋友到絕交到現在朋友不是朋友敵人不是敵人,竟然戲劇性的將兩人的處境弄成了同等。
暗暗歎了口氣,季藍將手中的杯子放回到桌子上,也終於抬起頭來,正視沈牧騫,她說:“沈牧騫,其實我們都一樣。”
沈牧騫對季藍的話有些摸不著頭腦,問季藍:“什麼意思?”
可季藍卻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而是轉換語氣,她說:“沈牧騫,我說過了,我原諒你了,你不用再背負那所謂的愧疚之心了,真的。”季藍的眼神流露出真誠,可那看在沈牧騫的眼中,卻如同人生已經絕望。
沈牧騫的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失落與灰敗,他說:“季藍,我們之間的關係,真的不能回到從前那樣了嗎?”
沈牧騫這句話問完,楚念卻不知什麼時候順著地毯爬到兩人坐的地方來,可奇怪的是楚念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去找媽咪季藍,而是爬啊爬,爬到了沈牧騫的腳下,側起半邊身子,巴巴的看著沈牧騫。
其實楚念已經會走了,但他覺得還是爬比較快,是以即便給他穿了鞋子,他也隻是拿來當擺設,爬才是最主要的。
沈牧騫的臉色本來還不怎麼好的,可一看到楚念,便所有的不愉快和難過都不見了,溫潤的眉眼再次回歸,他俯下身將孩子抱起,沒有看到季藍緊張的神情,和楚念貼了貼臉,小孩子柔軟的皮膚碰觸之後讓人忍不住產生世界上一切都很美好的情感,沈牧騫忍不住笑開了眉眼,看著楚念,對他說:“你知道我是誰嗎?”
沈牧騫的話有點難懂,楚念看了沈牧騫半天,然後學著沈牧騫的樣子,斷斷續續地重複他的話:“你……知嗯……我……誰嗎?”把個沈牧騫逗得再次開懷。
季藍說:“他還不怎麼會說話的,就算能聽得懂,但是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太小了。”
“我上次見到他,他才剛剛過一歲生日,那次時間太匆忙了,都沒來得及好好看看他,”沈牧騫再次將視線轉回到楚念身上,可他卻突然怎麼也笑不出來了,這孩子以前還不怎麼能看得出來,現在這麼突然之間的近距離觀察,讓他不由自主地覺得,楚念的模樣和杜雲哲,還真的是有五分相像的,這麼小就長成了這樣,可想而知再過一兩年,這小楚念完完全全就是和杜雲哲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想到這裏,沈牧騫不由得悲從中來,他一下子想到那時候在國外,那天晚上,隻有他和季藍在,那天的她是那麼的迷人,讓他那麼的想占為己有,他好後悔,當時為什麼……不,不能再想了,那會讓他崩潰的。沈牧騫調整好情緒,勉強露出笑臉,他說:“小楚念越長越帥了。”
季藍自然是願意聽別人誇讚自家兒子,看著楚念,她的眼睛裏也忍不住露出了笑意,她對楚念說:“寶貝,叫叔叔。”
楚念聽話地用稚嫩的聲音對沈牧騫喊了一聲:“叔、叔!”
“哎!”沈牧騫遲疑地回應了一聲,這個孩子,這個孩子,如果那晚是他的話,那麼今天這個孩子就一定會是他的,就不會隻叫他叔叔,會叫他爹地!但是現在一切都晚了,他們之間,注定隻能是陌路。
楚念似乎很喜歡沈牧騫,居然還伸手去沈牧騫的臉上來回摸,反反複複說著隻有自己能聽得懂的話。
季藍看著對麵的兩個人,整顆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上去了,這楚念是怎麼回事,平時隻對自己家人才這麼隨意的,家裏來其他客人的時候他都是有多遠躲多遠的,怎麼今天這麼主動的向沈牧騫示好了?
這孩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可她在這種情況下又不好說讓楚念過來的話,隻能幹看著那一大一小在那邊互動,幸好家裏沒有別人,不然真的會讓人覺得那是父子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