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門被敲響的時候,季藍還沒有來得及擦幹自己的眼淚,以至於打開門的時候,雙方均是怔愣。
“你好,我是來給沈少送衣服的。”來人說著,將手中的袋子遞過去。
季藍怔愣過後晃過神來,胡亂擦了一把自己的臉,她說:“哦,好的,進來坐吧。”
來人搖搖頭說:“不了,謝謝,公司還有事情要忙,就不多打擾了。我這就走了。”
季藍點點頭說:“嗯,那慢走。”
沈牧騫還沒從洗手間裏出來,季藍過去敲敲門,裏麵嘩嘩的流水聲瞬間停止,季藍抿著唇,頓了頓說:“你下屬把衣服給你送來了,我放在門口,你一會記得出來拿走。”
“……嗯。”幾乎過了一分鍾之後,裏麵才傳出這一聲。
季藍再沒說什麼,而是轉身回了自己的臥室。外麵的雨依舊在下,隻是不打雷了。
楚念今天的睡眠很淺,一會就又醒了,不過這次還好沒有哭,季藍本打算去做早餐的,這下他醒了,她就隻好將楚念綁在了自己背上背著。
沈牧騫終於洗好出來,在廚房找到季藍,他沒有進去,而是倚在廚房門口,靜靜地看著她。
季藍不敢回頭和沈牧騫對視,隻是埋頭做著早飯。
半晌,沈牧騫先開口了。
“季藍,謝謝你。”他說。
季藍動作一頓,隨即低聲說:“沒什麼,不用謝。”
“嗯……”沈牧騫踟躕著,又裝著膽子說了一遍,“季藍,謝謝你能原諒我。”
季藍這次沒有辦法再忽略他了,正好早餐也差不多做好了,她便轉身同沈牧騫對視一眼,然後說:“我覺得事情已經發生了,當時我確實很生氣很惱火,但事情已經過去了,如果我再耿耿於懷,對所發生的事情也是於事無補的,同時也給我自己徒增煩惱。再有一點,多一個朋友,就少一個仇人,我何樂而不為呢!”
這話說的沈牧騫半晌沒有想出應對的話來,心裏也一陣一陣的往出泛著苦水,早就已經知道自己在她心目中已然成了十惡不赦的人,可當麵聽她說出來,還是會有些受不了。季藍可說得上是他的一生所愛了,然而在他最愛的人心裏,他卻將自己變成她心中的仇人。
“對不起。”他沉痛地低聲說。這三個字他早就想對她說了,隻是一直沒有機會,他活到這麼大,自問沒有做過多少錯事,可僅僅對季藍做的,就足以讓他悔恨終生,如果這句道歉不說出來的話,他想他這輩子都沒辦法釋懷。
季藍將兩人份的飯盛好端到桌子上,聽聞沈牧騫的話,她沒做什麼表示,隻是一直低著頭,沉著臉不知道在想什麼。沈牧騫小心翼翼地看著季藍,等著她能再說一句原諒他的話,不然他心不安。她隻表明她自己已經放下,可卻沒說也將他原諒。
季藍把楚念從後背拿到前麵抱住,坐下來,拿起匙子攪拌了幾下碗裏的粥,突然停下來,抬起頭對上沈牧騫的視線,她說:“不坐下來吃點飯嗎?”
“哦,吃,吃!”沈牧騫如蒙大赦,連聲說著,甚至是有些口吃的回應說,慌慌張張坐下來,椅子都被他的大意而弄得吱嘎作響。
季藍心中很不是滋味兒,她垂著眼簾,默默地往嘴裏送了一口粥,咀嚼兩口,她忽然說:“沈牧騫,那些事情都過去了,你不用這樣。”
沈牧騫抬起頭,認真地看著她,說:“季藍,那一定是最後一次了,再也不會有第二次,我向你保證。”
“不必了,”季藍說,直直地看著他,“沈牧騫,你不必向我保證,真的,因為我也不可能再給你做第二次的機會的。”
沈牧騫的心沉到了穀底。
“那我們還是……朋友嗎?”他本想問,那我們還是好朋友嗎?但那個“好”字卻怎麼也問不出口,朋友已經是奢求,哪裏還能要個“好”字?
季藍說:“沈牧騫,我們還是不要經常聯係了,我不討厭你了,但是聯係還是盡量減少吧。”
沈牧騫難以掩飾臉上的失望,可他仍然不死心,幾乎是顫抖著聲音問季藍:“真的,就隻能這樣了嗎?”
季藍狠心點點頭說;“對,隻能是這樣了,沈牧騫,我不想被人打擾,我想過我自己喜歡的生活。”
一句話,便將沈牧騫所有的希望敲碎,他真是想的太簡單了,季藍是一個有思想有理性的活生生的人啊,怎麼會被他三言兩語就說通?傷害已經造成,再怎麼努力撫平,也還是會留下傷疤,絕對不可能回到完美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