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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然給他倒了一杯水,便兀自搬來凳子在他床邊坐下,隨意翻著書。

“謝謝。”顧恒遠接過水杯,看他不打算要和自己進行心理疏導的模樣,輕輕抿了口水,緩聲問:“許醫師,我們什麼時候開始?”

許然聞聲抬眸看了他一會兒,“還不急。”剛才在外麵李毅就跟他七七八八說了些顧恒遠的狀況,讓他能拖顧恒遠多久就拖多久,就算能讓他在醫院裏多待幾個小時也好。看來顧恒遠是個讓李毅操心的主。

顧恒遠皺眉:“可是我還有急事。——能麻煩您快點嗎?”

手指輕輕翻動書頁,臉上依然是淡淡的表情,許然專心地看著書上的文字,自動忽略他的話。

顧恒遠突覺一陣無力感,他掀了掀睫毛,輕輕拔掉輸液管,起身,下床,動作一氣嗬成。

許然被他嚇了一跳,看來這人還真不是個省油的“燈”,他立馬合書製住他的動作,“你別動,我馬上問你幾個問題就好。”

眼角抽了抽,顧恒遠坐在床沿示意他說下去,胸口有些微慟。

許然歎口氣,“你是不是總覺得自己晚上不能入眠,白天卻會拚了命工作來抵製睡意?”

“……是。”顧恒遠手不自覺的撫向胸口。

“我想,我知道你是怕一閉上眼就想到那些不願回想的……畫麵?”許然靜靜地盯著他,試圖從他表情裏讀出些什麼來。

“是……”因為自己一墜入黑暗便會看見父親的臉,他對父親充滿深深的愧疚常常夢魘般撕扯著他,根本無法入睡。

“我猜……是因為你父親?”

手指用力按進胸口,許然洞悉一切的目光令他呼吸有些困難,“是……”

“你認為是因為你害死了你父親,所以總是怨恨自己、不停折磨自己,因為這樣,身體痛了,你才能讓好受一點,是這樣嗎?”

如同機械般地回答,“是……”

“所以,”許然目光緩緩落到那條纏著厚厚紗布的手腕,“你傷害自己,並不是自殺,而是因為自己受不了……受不了自己對父親的愧疚,受不了父親死了你自己卻還活著……”

“別、說、了……”麵前的人突然手抵住胸口費力地喘息起來,纏著紗布的手腕猙獰地湧出些許鮮血,沾染些在藍白條紋的病號服上,竟是有些觸目驚心。

許然趕緊扶住他,伸手按急救鈴,身為心理醫師的他麵上並沒有表現出多大驚慌,“看來你經常這樣激動。”唇角勾出緩慢的笑意,“李毅說的對……對於研究心理學來說,你是個不錯的選擇。”

顧恒遠眼前陣陣發黑,已經聽不清他在說什麼,身體也就不能作出什麼回應。他感覺到有人把他重新安置在病床上,重新幫他帶上呼吸罩,還有人在他耳邊不斷說:“吸氣……呼氣……對……吸氣……很好……”好像是李毅,他吃笑一聲,李叔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柔情了?哪知一張口便是純淨的氧氣灌入喉中,喉口密密麻麻地刺痛起來,他費力地咳出聲,一聲接一聲,咳得身心俱顫。

“臭小子你抽什麼風!?”李毅看他想笑,沒好氣地掐了他一把,哪知他是在嘲笑自己。

這一掐倒是把顧恒遠掐醒了不少,他抬抬手,想告訴李毅可以了,左腹突然一陣抽動,喉口便有異物直衝衝往上湧。

李毅一看他便知道了,奈何手按著他的呼吸罩,隻好抬腳勾來一旁的垃圾桶,“吐這裏。”

本就沒吃什麼,吐也就隻吐出來一些酸水,他難受地掩住唇,手指用力掐住左腹,“李叔……有止痛藥嗎……?”

李毅瞪了他一眼:“你想得美。”說著把一隻鎮靜劑推入他身體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