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多喝點。”她笑得眉眼彎彎,見他很快吃完,又替他加滿了甜湯。
旭澤盯著碗裏半透明的銀耳,嘴裏的清甜漸漸的有些發苦,當年他對她確也有過傾慕,人人都說逢場作戲,隻是雖然是演戲,可是裏麵究竟有幾分真隻怕隻有自己清楚。隻是現在他既然交下了陸淮寧這個朋友,於她,自己隻怕更要加上世俗倫理的距離。聽他們提起過,她已經當媽媽了,原來,時間過得真的殘忍。
世界上很多人,再好,終究也是和自己無緣的。
恰如她,恰如自己。
旭澤努力把這絲痛楚壓下,很快斂去眼中的悵然,抬眼一看,正對上陸淮寧意味深長的目光。
薛醉寧剛剛忙著回複手機上的信息,沒注意到這兩個男人的視線交鋒,見他們停止了聊天,覺得不對勁,端詳了一下,旭澤很平靜,看不出什麼,陸淮寧雖然麵無表情,眼神卻發暗,她以為陸淮寧是累了,剛準備說話就聽到楚辭對旭澤道,“要不咱們走了吧,他才大病一場,這麼久了也該累了,讓他好好休息吧。”
旭澤頷首,和陸淮寧還有薛醉寧告別,“什麼時候你的女兒回國,記得告訴我這個叔叔一聲,總得送份像樣的禮。”
薛醉寧笑著應下,本想送送,卻被兩人婉拒了。她把他們送到別墅小院,返回的時候,發覺陸淮寧正對著麵前的藥碗發呆,臉色陰沉,似乎在生氣。
碗裏的藥,絲毫未動。
這是怎麼了?難道是藥有問題?
薛醉寧伸手去碰了碰藥碗,柔聲道,“已經不燙了,快喝吧。”
兩個人沒有眼神交流,薛醉寧隱隱覺察出不對勁之處。
陸淮寧盯著碗裏黑漆漆的藥汁,眉頭皺起,“你就給我喝這個?”
什麼意思?薛醉寧一時沒有明白男人的意思?這不是他每天必須的中藥嗎?不是都喝了好些日子了嗎?
薛醉寧一時被問得莫名其妙,“不喝這個,那你喝什麼?”
這個男人,又在亂發什麼脾氣啊?難道自己這樣費盡心力的照顧還不能讓他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嗎?
陸淮寧的目光落到桌上的小砂鍋上,裏麵還有剩下的甜湯,銀耳透明,雪梨淡黃,紅色的枸杞點綴其中,顏色極美。
而自己麵前那碗藥,黑如墨汁,簡直和甜湯就是天壤地別。
繚繞出濃濃的苦味在空氣裏一點點散開,陸淮寧心裏莫名窩火,“燉了湯也不給我一點,就想著照顧別人,你這樣區別對待……”
薛醉寧打斷他的話,“你得喝藥好不好?”
喝藥就喝藥,我就偏偏這樣!
他端起碗一飲而盡,隻覺得全身無處不苦,連呼吸都透著中藥味兒。他擦了擦嘴,冷冷一笑,“是啊,給他甜的,給我苦的。”
陸淮寧隻覺得有酸澀的小氣泡在心底浮起,然後破碎。
“你還想中藥多甜?再說,你不是不吃甜的嗎?吃什麼莫名其妙的醋啊。”薛醉寧見他臉越來越沉,隻覺得他脾氣耍過頭了點,懶得理他,給自己盛了一碗甜湯慢慢吃著。
陸淮寧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臉上,看著她斯裏慢條地品著甜湯,倒是莫名欣羨了、
等她喝了半碗,陸淮寧終於忍不住開口,“我什麼時候說過不吃甜的了?我隻是不太喜歡吃,至少這比中藥好多了。”
原來是這麼個道理,那還真是自己不對了?
薛醉寧拿了個碗給他舀上,他推開道,“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