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駕到。”
白錦繡此時不得不扭轉回了身,抬眼向宮門處看去,果然看到了孫昭的龍靴此時已經步伐沉穩的邁過了椒寧殿那個高高的門檻。
白錦繡並沒有見過孫昭幾次,可是,就是這有限的幾次,孫昭的身上都帶著威嚴的氣勢,那是生殺予奪的權勢,而且就是此時,自己的性命不也是捏在孫昭的手上嗎?
如若是有一日,孫恪穿上了這身龍袍,會是如何?……
才不過想了一個開始,白錦繡便再也不敢想下去,也就在這時候,孫昭身邊近身的太監,用不大不小的聲音提醒著白錦繡。
“還不見駕?”
白錦繡剛剛還在恍惚中,因為裏麵元泰病著了,也因為忽然就這麼見到了孫昭,白錦繡差一點就想上前質問孫昭,憑什麼就要殺她!
所以,白錦繡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漏,這時被這個首領太監稍加嗬斥,這才忽的驚出了一身的汗。
這種罪名,大起來可以扣上欺君的罪名的。
“臣妾……”
那些拗嘴的話雖然說得艱難,卻沒有白錦繡這時候要俯下身更艱難。
小心傾著身體,一點點的向上,白錦繡這次懷孕,身上和腿上腫得都十分的厲害,雖然每日裏瑞雪和幾個嬤嬤都會伺候著她拿加了藥材的熱水泡腳,可是,並沒有什麼見到效果。
現下的月份,她又不能用任何內服和外用的膏藥,所以,便隻能這樣忍著。
平日裏有丫環嬤嬤們扶著,還不覺得什麼,這時候瑞雪和嬤嬤們已經早就跪在了門口,哪裏還能過來扶著她。
白錦繡就這樣極小心的向下低著身子,可就在她屈膝的時候,竟是沒拿捏住身體,略略的晃了那麼一晃,索性搖晃得不是十分厲害的時候,白錦繡還是穩住了自己的身子。
“夫人身子不方便,就著老奴的手吧。”
白錦繡抬頭,見是剛才說話的太監,白錦繡微微笑了笑,知道這是孫昭的意思,否則這個太監也不會上前來扶她。
可是,白錦繡總覺得自己身前的人仍舊是個男人,還是隱隱透著些別扭,便道。
“不用勞煩公公。”
說話間,白錦繡就已經就著地上團繡牡丹的蒲團跪了下去。
“吾皇萬歲。”
以前,在電視裏看著那些大辮子亂甩,動不動就跪在地上的演員們,白錦繡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橫豎不過是在演戲罷了,可是,當她真的屈膝於地的時候,這種羞辱便會撲天蓋地的向白錦繡襲了過來。
“萬歲。”
如果,在不久的一天以後,若是孫恪……,白錦繡再不敢想下去,撥轉了腦子裏那些十分混亂的念頭,表情異常嚴肅的緩聲道。
“萬萬歲。”
低頭至地,白錦繡已經實實在在的感覺到了這些玉石地麵在冬天裏透骨的寒氣,像是凍得人頭都已經疼了。
磕頭!
白錦繡暗中咬著牙,讓自己的表情不能有絲毫的變化。因為,再矜持嬌貴的身份,再昂貴的衣服,在君王的麵前,無不都變得如塵土樣的還要輕賤。
這不是命運,這是王權。
第一次,白錦繡似乎是觸摸到了王權的威儀,觸摸到了皇權的霸道!
就在這時,頭頂上悠悠的想起了孫昭漠然的樣子的說話聲音。
“平身。”
白錦繡再次磕頭謝恩,在雙手按在蒲團上的時候,白錦繡還在一遍遍的提醒自己,這個人是當今的皇上,他不僅是孫恪的一母同胞的哥哥,他首先是一個冷血的君王。
無論是什麼樣的原因,能夠在自己彌留之際,留了昭書賜死自己的親生母親,這樣的男人,若單說是心狠,冷血,白錦繡都覺得並不足矣形容了。
至少在她所知道的曆史裏,除了昏庸無道到暗無天日的幾個皇帝外,實在是沒有哪個皇上把刀架在自己母親的頭上的。
而孫昭明顯不是昏君。
白錦繡這邊才起了身,剛才要伸手扶白錦繡的首領太監便是輕揮了一下袖子,這個太監的動作的幅度極小,卻不知怎麼就招了外麵忽拉拉的湧進了一眾的小太監。
太監本就有一種極怪異的腔調,這個太監又是揚聲的說話,這樣就更透著股極怪的腔調。
“把這些伺候不好主子的奴才都拉下去,每人抽三十鞭子。”
白錦繡心中一驚,這時她才認出來了,幾年前從慈寧宮中在刀子的身後走出來的正是這個太監。
那麼,便是說這頓責罰是孫昭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