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錦繡以為寧雲陽這件事情到這裏便算是結束了,可是,後來連續的一段日子裏,白錦繡接連著接到幾番消息,都是寧雲陽再被降職,從總兵,再到千總,最後竟是被吏部又落了其它的罪名,一夕間朝廷的得意之臣竟是失意至此。
這裏麵有曲連海的動作,有孫恪的手段,也有一些附勢之人的落井下石。
雖然,看得明白,白錦繡卻從未再問起過。隻是和曲鈞山說了一句,留他一條性命,畢竟還是粘著些姻親,否則曲家的顏麵也不好看。
念著寧蓁蓁的麵子,白錦繡也隻能做到此處。
白錦繡不知道那句話,曲鈞山是不是帶到了,不過後來她便再沒聽過寧雲陽的消息。
直到十數年後,偶然的一次機會,身著便服的白錦繡看到了永樂城城門的南城守官,竟是寧雲陽。
寧雲陽似是也認出了她,站在那裏,雖然已經落魄成了當時的那番模樣,可還是對白錦繡溫文的一笑,渾然間竟是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她僅僅隻是那個驛亭之內,在他眼中如花似玉的閨閣女子。
而他仍舊是那個鮮衣怒馬的得意將軍。
隻是,
錯過了緣份的開始
便誤了
他半生的相思
……
這是白錦繡第三次走進皇宮。
如入雲霄般的神武門的紅漆大門,在她的麵前被八個太監緩緩推開。
迎麵即是氣宇軒昂的“武德”二字。
武德殿與文英殿並稱雙殿,是皇帝處理國事之所。
兩殿均建在二層漢白玉築台之上,以示皇家至高無上的威儀和權勢。
二個殿所采用的規製俱都相同,雙簷鬥栱,瀝粉貼金的繪龍圖形,天花梁彩隻用朱紅大漆,地敷金磚,坐南麵北的正麵高高的紫檀木台階之上設金漆雕龍灑金紫檀木寶座。
殿內設東西兩間暖閣,有門板隔擋,門板繪有灑金五爪團龍圖案。
沿著兩邊的漢白玉台階走上雲,進了武德殿,白錦繡麵帶肅色,正襟叩道,朗聲而道。
“契丹使林曦代契丹皇帝完顏東興與金朝皇帝麵獻國書。”
滿眼朱漆的殿內,此時半點聲響也沒有,入耳之聲,入眼之色皆是皇家無上的威儀氣象。
“起~”
隨著掌禮太監高高的宣賀之聲,白錦繡這才直起身形。
因為之前便已經有掌事太監再三告誡,不能抬頭正視殿上的皇帝,所以,白錦繡也僅是半俯著的樣子,麵色上顯得極是安靜,似不為滿殿的威儀所懾。
這時候,在殿中有許多的群臣眼角處撩著的都是一身蟒袍王服的孫恪,卻在這時候不見孫恪有什麼動靜。
當朝戶部尚書這時候出了文班,撩衣扣首,對龍座上高坐著的皇帝,秉道。
“臣以以為聖上仁德之心,懷柔天下。必當以契丹為始,開萬朝氣象,納四夷為民,以彰我天朝氣象。”
“臣附議。”
“臣附議。”
“臣不認為尚書所言為是,若是對這些番邦小國一味的放縱,縱有一日會烽火連天,釀成大禍,以我朝今日盛況,當一舉北進,收漠南漠北,定蒙古,臣等雖是草莽匹夫,願以一腔熱血,為我皇築不世霸業。”
白錦繡略略的拿眼角看過去,此人雖不認識,但是見他一身四品武官頂戴,手拿牙板,便也猜出來幾分這是誰手下使用的人物。
再向上看過去,孫恪此時麵帶冷色,盛氣淩人的端站在朱階之上。
麵色未改,眼角未動,與平日裏白錦繡所見的景王又自然是不同,讓人望之便覺威儀,莫敢忤逆。
再向上挑著眼看過去,龍座之上的孫昭眼眸幽深,也不是前日裏溫文親近的模樣,孤坐龍庭,渺視蒼生。
“皇上,臣下可以說一句話嗎?”
白錦繡在說話的時候,微抬一下頭,正欲孫恪的視線撞到了一處,看著麵無表情的孫恪,白錦繡狠咬了咬牙,道。
“臣隻有一言,望皇上恩準臣下能問一下諸位大臣。”
“說。”
孫昭說話的語氣極淡,亦是已經到了極處的威勢,讓人聽著便心生懼意。
“當朝立國之時,聖祖將此殿起名“武德”所謂之如何?”
天下誰人不知,武德殿與文英修於乾元二年,是除了乾元正殿與太廟外規製最高的大殿。
“聖祖一生戎馬,為南宋重臣,後因宋皇失跡於南海,才應天命尊宋皇遺命承襲大寶,當日建此武德殿的時候,曾有訓道-誌不外馳,恬神守誌。臣想問諸位大臣一句,乾元殿正殿之上高懸的四個朱漆大匾,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