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薛貴、老太太和金凱鳳三個人在一起熱熱鬧鬧地吃了一頓午飯。飯後,金凱鳳問:“我們現在過去,行嗎?”
薛貴也拿不定主意,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望了望金凱鳳,老太太說道:“今天,就算了吧。我看還是明天去最好,今天薛貴你先回家,免得小康媽擔心。”說完話,老太太瞪了瞪薛貴。
“媽,我看我也還是明天再回去吧。現在回去,我總覺得有一點不大好的,況且,明天我們一起去不是很好嗎?”薛貴瞅著老太太,吞吞吐吐地說道。
“你啊,你,你真是傻到家了啊!雖然小康媽和你吵了鬧了,但你終究是小康他爸。小康媽媽一時生氣也是應該的,但說到底,她還是想著你念著你的啊。你不會連這個都想不到吧?該你聰明的時候,你不聰明;不該你聰明的時候,你倒顯得比誰都聰明了起來!你,你其實也確實應該為小康媽媽想想了啊,她有的時候也真的很不容易啊!就說上次買那頭大母豬吧,你沒在家,忙裏忙外,硬是她一個人啊!我就看她捆那個豬啊,那真不容易啊。你說一個婦道人家是該來做這種事情的嗎?我當時還和她說:‘小康他媽啊,要不,等薛貴回來再賣這豬吧?’她一個勁地搖頭,堅持自己做。說實話,當時我的那個心啊,真是說不出來的滋味啊!這樣的婦道人,真是難找啊!都這樣了,你這個蠢豬還不知足啊!”老太太嘮嘮叨叨地說了一會兒,薛貴安安分分地聽了一會兒,而且一邊聽,一邊點著頭附和著。
老太太說完,薛貴偷偷地瞥了她一下,見她臉上並沒有很多的不悅,於是又說道:“我說媽啊,你知道為什麼明天回去好嗎?我明天回去,小康他媽準保不會生氣,我敢說她一點點地氣都沒有。她可以不給我麵子,但是凱鳳她的親閨女,這個麵子,她總會給吧?不論說到哪裏,那也是咱閨女啊,那也是她親生的啊!媽,你說我說的在理吧?”
“反正你的嘴是厲害的,這,我也不能不承認。隻是以後啊,你這嘴也應該用到正道上去啦。你要是把心思都用到了正道上了,你就不相信你和小康他媽能過不好日子?你看看你們現在這個家,這還像家嗎?你捫心問問,你為這個家操了多少的心啊?這些年,我為了你們沒少把心操碎啊,可是你這個不肖子還不體貼你媽媽,偏偏繼續折磨我,你說你,你究竟安的是什麼心啊?你爸死的早,生前,你爸對我也不怎麼樣,經常給我罪受,到如今,他是不在了,而你又接上你爸爸的班了,繼續給我罪受了,……”老太太說了好多,每到動情之處,她都禁不住要滾下幾滴熱淚來。薛貴在一旁默默地聆聽著,每每老太太抹淚的時候,他都會勸上幾句,然後自己再責備自己幾句,最後再向老太太表一下決心。坐在一邊的金凱鳳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更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從始至終始終保持著緘默,畢竟這個時候沉默是最佳的選擇,至少對她來說是這樣的。
不知過了多久,老太太突然用衣袖使勁地抹了幾下眼淚,微微地笑道:“你看我,我這個老糊塗,今天怎麼能哭呢?如今,孫女回來了,你們父女也相認了,我高興才對啊。凱鳳啊,你別怪奶奶哦!”
“怎麼會呢?奶奶,我沒生你的氣!再說了,奶奶,你也是為我們家好的,我沒有理由去生你的氣。”金凱鳳低著頭低低地說。
老太太讚了金凱鳳幾句,便嗬嗬地笑了起來。
這夜,三代人,三個人在一起融融地度過了。一向不健談的老太太,這夜滔滔不絕地說了好些話,不時還會插上幾段笑料,逗得薛貴和金凱鳳咯咯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