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這一切,老太太簡直不敢相信是真的,但是事實擺在自己的眼前,自己卻又不能不相信。
聽了金凱鳳的一番話後,她輕輕地歎道:“哎!”
跟著她的這一歎息聲,金凱鳳心裏疑惑了起來。她不知道這究竟是對久別後的親人即將重逢的喜悅的表達,還是另有一番別的憂愁的表達。
於是,金凱鳳輕輕地問:“奶奶,我們一家人馬上就要團圓了,你為什麼還歎氣呀?”
“是啊,我本來不應該歎氣的,可是眼下的情形,我又高興不起來啊。你剛才也看到了那個樣子,你爸爸和你媽媽處不過來啊。他們不是吵就是打啊,就這樣你們怎麼能安心地過日子呢?也不知道你回來後,你媽媽和你爸爸會不會變得好一些。但願他們能因為你的回來而和好,那樣我這把老骨頭的日子也好過一點啊。哎,也不知道……”奶奶說話並怎麼不太連貫,而且好多的話說到半截就止住了。奶奶滿臉刻著憂鬱與彷徨,畢竟那樣的日子,她似乎已經習慣了吧。金凱鳳又不是小孩,她明顯的能覺察到奶奶心中的那份酸楚與無奈。
在小草屋裏,奶奶簡單地做了一些飯,祖孫二人很快就吃了午飯。接著,金凱鳳就和奶奶在屋裏的那張大木床上躺下了。通過奶奶的口,金凱鳳知道了許多的她以前從不曾知道的事情。
原來,以前薛貴和一位老鄉去山西煤礦那裏為人家挖煤,想靠這個掙點錢。可誰也沒有想到,一年不到,薛貴就回家了。為什麼呢?原因很簡單,工作太累,掙的錢又不多,而且又太危險了。
但是,讓人吃驚的,卻不是薛貴回家了這件事,而是他竟然帶回來了一個貌美的女子。誰也不會相信,薛貴會有這一手,他們更不會相信這個貌美的女子竟然會看上薛貴,會心甘情願地和他來到這個窮鄉僻壤過這種窮苦的生活。明顯,這個女子就是金凱鳳的親生母親安惠倩了。
其實隻要仔細地揣摩一下,那件事也並不奇怪。薛貴,一向喜歡打扮,喜歡大手筆地花錢,盡管他也不是那種有錢人。最重要的一點,在花言巧語方麵,薛貴他很有一套,所以就單憑這一點,女孩子被他打動以至於迷惑也便在情理之中了。
回家後不久,薛貴便和安惠倩結婚了。婚後一年,安惠倩生了大女兒薛琴,四年後她又生了二女兒,也就是現在的金凱鳳。一連兩個都是女兒,薛家不免有些不悅。中國人就認這個理,所以這也不能去怪任何人,畢竟五千年的禮製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的掉的。
其實,金凱鳳剛出生不久,就得了一種罕見的大病。說“罕見”,也不過是在當地並不曾遇到,而“大病”,也並不是什麼絕症,隻是需要花一筆不少的錢才能治好的病。而偏偏不巧的,這個時候安惠倩又在一次農活中不慎摔傷了右腿,真可謂“禍不單行”了。麵對這飛來的橫禍,一家人急得都流下了淚。治誰?治小孩,還是治大人,還是兩個都治?兩個都治起碼要五六萬,而這筆錢又怎麼來?借,向誰借呢?誰能借給他們呢?誰又敢借好幾萬給他們呢?
就在這個時候,顧喜鍾提出了金家夫婦領養金凱鳳這件事,薛家自然也同意了。金家治好了金凱鳳的病,同時,他們也給了薛家一筆錢,但他們也有一個要求,那就是他們要忘記這個女兒,就算忘不了,以後也不能認這個親生女兒。這個要求不過分,而且也合情合理,於是薛家也就欣然地同意了,盡管心中一時會有點傷痛。
後來又過了十年,安惠倩終於生了一個兒子,這個兒子就是薛康。可是湊巧的是他又遇上計劃生育嚴厲的時期了,為此,一家人沒少受難為。當就是那樣,一家人也苦中有樂,畢竟薛家有種了嘛。
在床上躺了一會兒,金凱鳳突然起床想要往外走。
“你現在去哪啊?”奶奶問道。
“我去我媽媽那裏,我想現在就去和她說明一切。她一定會認我的,我估計。”
“傻丫頭,你現在去幹嗎啊?時間又不是沒有,明天再去也不遲啊。還是等你媽媽消了氣,你再去吧。你媽媽她也不容易啊,哎,……”
“哦,那我明天去!”金凱鳳輕輕地說。
祖孫兩人愉快地度過了一夜。次日,吃過早飯後,奶奶拉著金凱鳳的手,說道:“小鳳啊,你沒有幹過農活吧?走,走幫奶奶撒種子。學學,以後你就會啦。哎,在這裏不比在那縣城裏啊,以後受罪的日子可不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