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聲越來越近,寒氣不知為何也愈來愈重。金錫辰看著提燈亦漸微弱的燈光有些心急,那點燈姑娘身上死氣沉沉的木香仍縈繞鼻息。腦子越來越沉,意識越來越繁重,壓迫感席卷而來。
突然,所有光亮頃刻間寂滅。金錫辰心猛地一跳,提燈滅了……接下來的路,就該萬分小心了,萬一又遇見什麼東西。
提燈燭火滅後,生氣一縷青絲。翻滾輾轉,乎作青發美人纏身而上。開口猶如妖精細語,“別走——留在這兒陪我~”溫軟如玉。
金錫辰瞳孔一顫,體溫冰涼。這個聲音——白伊斯!不是死了嗎?他不敢去看,他不敢去看一個不人非鬼的東西。忽覺一隻冰涼冰涼的玉手纏上脖頸,窒息的冷。纖長的縷縷青發如海裏水藻飄揚糾纏,攀上手臂。
她是來找他索命的……
眼看死神屠刀在上,忽然一絲幽藍光亮凸顯,金錫辰仿佛找著了救命稻草。撒下空無一物的提燈,邁開腿,朝著光亮跑去。那亦正是哭聲之源……
“呃啊!——”白伊斯因金錫辰突然的掙脫,被甩在牆上。脊柱處突如其來的陣痛讓她苦不堪言。發力起來,不顧脊柱上的裂痕,發了狂一般向著金錫辰跑去的地方半飄而去。
半掩著的厚重鐵門,裏頭散發著幽光。
金錫辰逃到裏邊,想也沒想,猛地關上門。“哐!——”然後,脫力靠門跌坐在冰涼徹骨的地板上。金錫辰閉著眼,喘著氣,一邊安撫著心髒。
片刻後,睜開眼。漫天的藍色星空,下邊便是些逐漸飄上來的紅紙天燈。再往下便是一湖,其上是星星點點的蓮花燈。到處都是白綢子。仔細一看,那邊有兩個人。不會又是鬼吧~
其中一個身材偉岸,身著西裝的男人轉過身來,異久安。
另一個較矮一些,穿著鬥篷,是在異久安轉過來之後才徐徐轉過來的。妝容精致妖豔,絕美紅色漢服。(金錫辰看見她的第一眼就想問,你是正常人嗎?穿古裝?)
他們齊齊的看著金錫辰,眼神裏閃過的是一絲殺氣。但那也是瞬息之間。
異久安笑著看著金錫辰,眼中的殺氣消散淡盡,轉變而來的是一絲玩味,“金先生,你還是沒有把我說的話聽進去。”異久安的語氣像是早就知道金錫辰會來一樣。
一旁的人兒有些敵意的看著金錫辰,眼眸極致的冷淡,“異先生,是我沒有說清楚嗎?”今天是七月十五,鬼門開。
這宅子陰氣重,而且又死過人,所以每年這時候夜裏,異久安就會請自家妹妹異昭寺來驅鬼祈福。安其賢是最不能見鬼的,也是最招鬼的。
但,異昭寺與異久安的兄妹關係並不好,先不說不是同一個媽生的。以現在在社會上的地位,異久安還得按這異家百年家訓喊異昭寺一聲異大人。誰讓他們家過於傳統。
“不好意思,異大人。這是我的過失,還請多包涵。”異久安麵無波瀾的對異昭寺九十度鞠躬,然後直起腰板,拉起還在地上歇著的金錫辰,歉意道。
還陷在驚恐裏的金錫辰並沒有注意到異久安把他抱在懷裏,沒有掙紮,還把頭靠在異久安的胸膛上。異久安勾勾喵咪唇,溫暖一笑。
異昭寺也不是那種在世俗裏打轉的人了,看著自家哥哥一臉少有的幸福樣,淡淡擺手,“不必了。話說,異人同行,還真是有趣。一人鬼纏身,另一人命中處處是劫。嗬嗬~”異昭寺笑著看著異久安懷裏的金錫辰說著,冰冷的笑聲,讓金錫辰不由一顫。
金錫辰聽著“另一人命中處處是劫”有一絲疑惑,還有人來過?他看向異久安。
異久安和他竟然心有靈犀,從眼神裏看懂了金錫辰的疑惑,指了指湖邊被迷暈的人,說,“金蔚勉。他和都應該是聽到聲音過來的。”
金錫辰有一點震驚,看著在昏迷中的金蔚勉。剛受了驚嚇的他,已經說不出話了,他最怕的東西就是鬼。
異昭寺轉過身去,背對著他們,“你們走吧,剩下的事情我來解決。”
“好。”異久安沉默了一會兒,回複道,“那就麻煩異大人了。”說著,摟著金錫辰正要離開。
金錫辰似是還在擔心金蔚勉的安危,但又想想,安其賢的人應該不會對他們幾個怎麼樣的,也就看了一眼金蔚勉,任由異久安異久安的舉動。
剛要走出這扇門,金錫辰還在顧慮剛才的事,白伊斯還是不是在外麵。
異久安像是感覺到了金錫辰的顫抖,把他摟的更緊了。隱隱聽見異昭寺在後冷冷的警告——
“回去之後不要讓他一個人待著,你最好陪著他,他和安先生一樣,特別招鬼。今夜就麻煩異先生了。”異昭寺可以加重了異先生三個字。刻意疏遠他們之間的關係。
異先生,那是多麼陌生的稱謂啊……
異久安早知妹妹的脾氣,也早知道她喜歡刻意疏遠他。罷了……“多謝異……大人了。”說完,微微回頭,看了異昭寺一眼。走人,再沒回過頭。
金錫辰賴在異久安的懷裏,走在過道。一路上,沒有看見被自己扔下的提燈以及那個好心姑娘,疑惑的看著正目不斜視看著前方的異久安,問,“為什麼那些東西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