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總是照得人懶洋洋的,古雅走入怡養苑時,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頭秋蟬正好自屋子裏出來,瞧見走來的古雅,連忙迎了上來,笑道:“這可巧了,老太太午睡剛醒不久,正念叨著三姐呢,三姐便來了。”
古雅跟著她走著,微笑道:“我估摸著這會兒祖母也醒了。”
秋蟬一麵幫古雅打著簾子,一麵笑道:“我呢,怪道老太太這樣疼三姐,三姐這樣貼心,若我是老太太,我也喜歡三姐。”
古雅淡淡一笑,並不言語,移步走入屋裏,寬敞的古木生香的房子裏,卻見絳紫色錦衣的老夫人懶懶地正坐在桌邊,紅木桌上擺著一碗喝了大半的銀耳蜜湯,周夫人正坐在老夫人身邊的楠木椅上著話。
聽得打簾子的聲音,老夫人轉頭見是秋蟬引著古雅來了,布著皺紋的臉露出親切的笑容來,向古雅招招手,慈愛道:“正和湘丫頭著你,你來了,快過坐坐,可別熱著了。”
湘丫頭是老夫人對周夫人的愛稱,古維鏞的正妻本是陳清容,是陳家永將軍的姐姐。陳清容為古維鏞生下一子後不到兩年便病逝了。隔了不久由老夫人作主讓周湘給了古維鏞續弦。周湘本是兵部尚書周於湖的二姐,嫁與古維鏞後也為他生下了兩女一子。
看到這周夫人,古雅心裏略微一沉,三年前便是她在爹爹麵前添油加醋,讓爹爹一氣之下誓死要抓住並殺死古雅的師父……
周夫人打量了古雅一會,便笑道:“雅兒出落得越漂亮了,我瞧著都喜歡得緊。”
古雅臉上始終掛著那若即若離地笑容,乖巧地走到老夫人與周夫人身邊,老夫人攜了古雅的手也上下細細打量起古雅來,布著深深魚尾紋的眼角透出滿意的笑容,她道:“眾姊妹中,雅兒實在是出落得最標誌的。隻是性子太靜了些,不過這也好,女孩子就是要溫柔嫻靜。婉如和慧如得多向雅兒學學。”
有難堪與尷尬自周夫人臉上一閃而沒。
古雅已注意到周夫人臉上的不自然,她隻是淺淺一笑,道:“奶奶就愛拿雅兒開玩笑,二姐姐溫柔可人,四妹妹活潑可愛,雅兒怎敢和姐姐妹妹們比?隻要祖母不嫌棄雅兒礙眼,雅兒就滿足了。”
老夫人樂嗬嗬地笑了一笑,轉向周夫人笑道:“你聽聽,剛剛還誇她溫柔嫻靜,不想她這張嘴這樣甜,得我還真不舍得!”
周夫人在嘴角牽出一絲笑容,道:“雅兒可是越來越會話了。娘既然疼愛雅兒,就給雅兒找個好人家,好讓她未來的夫君聽聽她這甜嘴。”
古雅的手輕輕一顫,看了看老夫人含笑的臉,又瞧了瞧周夫人臉上虛假的笑容,心中登時了然,原來她來之前,周夫人正和奶奶談起她的婚事。
看來周夫人已容不下她了,急著想將她打出古府。
古雅心中凜然,在沒有弄清楚師父的真正死因前,在沒有弄清楚紫雲的死因前,她豈會離開古府!
幾人又聊了一會子話,周夫人便先托著有事先離開了,秋蟬自去送周夫人了,屋子裏就剩下老夫人和古雅,古雅心裏有些緊張,隻怕老夫人會向她提起她的婚事。
老夫人坐在大椅上打量了一會古雅,笑歎道:“雅兒年紀也不了,該找個人家了。”
古雅心裏一緊,隨即低頭笑道:“雅兒還,不想想這些事情。何況二姐姐尚待字閨中,哪裏輪得到雅兒談……談婚論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