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聽到溫寧的名字,是十七歲某天家庭晚餐的餐桌上。
母親拿著手機中的一張照片遞給他看,對他說:“瞧瞧,這小姑娘俊不俊?是你李阿姨家的獨女……”
“把你的那些心思收收。容予的婚事不需要你來操心,他的婚事一早就訂好了。”父親重重的將手中的酒杯摔在桌上,又轉而對容予說:“別的事情我相信你都會有分寸我不會過問,但是容予,這件事你要記得,你以後要娶的人一定姓溫,叫溫寧。”
母親的情緒也有些激動:“姓溫的都死了多少年了,他們家就剩下孤兒寡母的,能有什麼起色?你這不是把我們容予往火坑裏推麼!而且那女孩比容予大四歲呢!”
“這件事不用你管,你要是再插手,我就不是讓容予去寄宿學校讀書,是將他送出國去了!好在容予這些年沒在你身邊,要不真不知道會被你帶成什麼樣子!”父親重重的放下碗,失了再吃什麼的性質,離開了座位。
母親的麵色也有些不好看,她擠出一絲笑意,對沉默著低頭吃飯的容予說:“容予啊……媽媽是為了你好,媽媽不想看你結婚這種事都隻能聽你父親的擺布,媽媽希望你能娶一個你真的自己喜歡的人,你明白麼?”
容予依舊低頭吃著飯,沒有說話。
母親的情緒有些激動,她看著容予耳中帶著的耳機不可置信的說道:“你一直在聽歌?!你根本沒有聽爸爸媽媽講話?!”
見容予依舊沒有任何反應,他母親想去推他的手也頓住,黑著臉站起身一言不發的走出了餐廳。
當餐廳內再次恢複寂靜的時候,容予才將耳機拿了下來,他看著不再有爭執的父母安靜得有些冷清的餐廳沉默的繼續吃著飯。
他對母親提及的李家女兒沒有任何興趣,也並不想娶父親口中的那個溫寧。
同樣是未曾謀麵的兩個女孩,對他來說,是誰又有什麼分別呢?大人們總是將他們所認知的世界頑固的加之到孩子的身上,覺得讓孩子站在自己的肩膀上看這個世界,就會看到更高的天空。
可是真的是那樣麼?
一早就站在父母肩膀上的孩子,真的還有能力和野心依靠雙腿去奔跑麼?
說不會逼迫自己的父親、說永遠是為自己好的母親,他們哪一個又曾經站在自己的目光去看待過這個世界?
十八歲的那年,在填報高考誌願之前,父親帶著他一同來到了a市的一所大學。
“這學校雖然沒有你想去的那所大學好,但畢竟就在a市,學校也不錯,而且……”父親搖下車窗,遠遠的望著校園內操場的一角,目光忽然變得溫和:“那個就是你未來媳婦。”
他順著父親指的方向看去,一個穿著白衛衣黑短褲束著高調馬尾的女孩正有些吃力的想爬上學校的圍欄……
父親似乎也是一愣。
可隨即,一向嚴肅的父親卻忽然笑了起來:“倒真是有幾分像她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