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封醒的時候,覺得全身都像散架子了一樣的疼。
他痛呼著撐起身,覺得窗外的陽光有些過分的刺眼了。正眯著雙眼齜牙咧嘴的想坐起身,卻忽然發現自己頭下方竟然有一隻手臂。
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立刻看向被下的自己……一絲不掛!!
而某個令人難以啟齒的地方隨著他的動作引起一陣鑽心的疼痛。
他立刻慘白了一張臉,僵硬的順著那隻素白的手臂看向身側那手臂的主人……
沈輕舟。
他嚇得跌坐了下去,可這一坐,立刻又是一陣鑽心的疼痛。他吞下差點驚叫出口的痛呼聲,咬著下唇看著麵前呼吸平穩依舊在睡夢中的沈輕舟。
他他媽……竟然接著酒勁,把沈輕舟給睡了?!
而且……還是這麼……睡的?他怎麼就莫名其妙的,在了下麵?
哦不對,那不是重點。
重點還是,他竟然真的……睡了沈輕舟?!他前一天還因為自己肮髒的想法自抱自泣,後一天醒來的時候竟然發現……自己竟然一不做二不休的直接全壘打?!
陳封啊陳封,你瘋了麼?那是沈輕舟啊?這他媽以後……還怎麼做朋友?!
他越想,臉色就越蒼白。
可正在他絕望的天人交戰的時候,在他身邊沉睡的人卻睜開了眼睛。
這一刻,陳封真的覺得,他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沈輕舟沒有動作,甚至沒有任何表情。他就那麼一瞬不眨的看著他,看得陳封一陣心慌。可他卻當真不知此時此刻他應該說些什麼。如果他陳封不小心睡了一個姑娘,那不管是誰,他一定會對那個姑娘說,他會對她負責,然後問問姑娘想要補償還是跟他在一起。
可是他睡的……是個男人,還是他十幾年,最好的兄弟。
真的,陳封那一刻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畜生。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在自己喝得斷片的時候,是如何恬不知恥的撲倒了沈輕舟,甚至……強逼著他那個什麼自己的下作樣子。
他就這樣無措的看著沈輕舟,像是回到了十幾年前,他還是個手足無措的孩子。
而沈輕舟就這樣一直看著他不說一句話,更好像是在等待著他說些什麼。
可是他……說什麼呢?說……早上好?說……一切隻是誤會?
他抖了抖雙唇,垂下頭不敢看他一直望向自己的目光,他說:“對不起……我……”
沈輕舟坐起身,伸出手探向他的頭頂。
陳封卻並沒有看到他的動作,他低著頭,攥緊身下的床單咬著牙說道:“對不起,我他媽昨天喝高了,把你當成了我女朋友……對你做了這麼惡心的事,我……”
“啪!”
陳封愣愣的抬起頭,看著給了他一耳光之後翻身下床的沈輕舟。
他和沈輕舟相識的這十幾年來,好像打過無數次架,這根本不是最用力的一次,也不是最麵紅耳赤的一回,但卻是這十幾年來最痛的一次。
像是什麼東西在這一刻碎裂開來,再難修複好。
他痛,他亦痛。
沈輕舟開始交各類的女朋友,高的矮的可愛的成熟的妖豔的冷漠的……
可後來不長的高中生活,兩人再沒說過一句話。
他看著沈輕舟的女朋友換了一個又一個,一直到高中畢業,陳封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填那所他們說好了要一起去的大學。
陳封選了一所在南方的大學,更像是想離開這個他生活了進二十年的地方,尋找一種新的起點,新的人生。
一個……再也沒有沈輕舟的人生。
高考放榜的那天,陳封站在被寫著密密麻麻學生名字和錄取院校的紅綢橫幅前,看到了沈輕舟的名字。
而在他的名字下,是那所他們說好了,要一起去的大學。
那一刻,夏天的風沙太大,終於還是吹落了他眼底那顆遲遲不肯掉下滾燙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