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騎著馬,一路向南急馳,速度比起譚百戶一行來,要快上一倍有餘。傍晚在距離濠州三十餘裏的時候,宋錚等三人改變了一下方向,沒有到濠州安歇,而是去了濠州東邊二十裏外的鍾離鎮。
濠州城內,一所看上去很平常的院子裏,六七個黑衣人靜靜地立在屋門外,一點動靜也沒有。皎潔的月光灑進院子裏,照見一個個黑影。
屋內,一個二十許的女子坐在椅子上,蛾眉微蹙。修長的身材,白中帶粉的皮膚,文靜而秀氣的模樣,讓她看上去好像一個大家閨秀,不過,她的臉上卻冷如寒霜。
與他對坐的,是一個削瘦的黑衣人。他麵色平靜的喝著茶,沉穩的氣度讓人不敢小覷。
“木大哥,”女子開口道,“你親自出馬,也沒盯住那小子嗎?”
“袁大統領,我剛才已經告訴你了,那小子狡猾異常,我在山東路當大統領時,就已經領教過。這一次,他突然離開了那夥武舉隊伍,跑到宿州的徐家商號找了兩個人,一路南行。他們騎著馬,速度很快。我從宿州跟出來後,一直追趕。由於怕打草驚蛇,不敢跟得太近。不過,看他們行路的方向,今晚應該在濠州安歇才是!”
“可我的人根本沒發現那小子的蹤影!”女子的眉頭擰得更緊了,“那小子莫非知道事情不妙了?”
男子思索了一會兒,道,“那小子在到符離鎮之前,還一切正常,為何今天早上就突然行動了,莫非妹妹的行藏被他發覺了?”
“那怎麼可能!”女子不滿地反駁道,“我從徐州跟著他們,一直到他們入住符離之前,連馬車都沒下過。而且我找發那夥人,可是真正的藥材商。那小子再鬼也不可能發現什麼蹤跡吧?”
黑衣人仰頭朝上,又尋思了一會兒,忽道,“袁統領,你一直沒下馬車?”
“對!”女子肯定地道,“在跟著他們的一路上,我怕暴露行藏,一直躲在車裏,隻是趁其不備的時候,才悄悄觀察過他幾次。這小子如此讓二公子嫉恨,我以為是多麼了不起的人物。沒想到這小子一直悶頭琢磨著箭術,還在馬上不斷比劃著射箭的動作,斷不會注意到我。我看,除了長得不錯,還有些花心外,倒沒什麼特別之處!”
男子緊繃了一下嘴唇, “那恐怕真是袁統領的問題了!你一直不下車,本身就是令人懷疑。你想想,若是正常情況下,一個人怎麼會一直呆在車裏,吃飯倒還好說,若是……”男子頓了一下,“總不能在馬車裏解決吧!”
女子的俏臉微紅,“木大哥明明知道,我修煉的功法,以堅忍著稱,就是不下馬車也不要緊。”
男子覺得有些好笑,“可那小子不知道你煉的是什麼功法吧?”
女子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男子接著道“也許那小子突然有事,要急著趕到江寧,也說不準,袁統領不必心憂了。我們趕緊到滁州布置一下,截住道路,那小子去江寧,定會過滁州。”
“眼下之計,也隻好如此了”女子歎了一口氣道,“二公子派我主持此事,還把你派來協助於我,萬一出了差錯,那將如何是好!”
“二公子應該不會真的計較此事的。這事應該是他瞞著宰相大人幹的,就算我們成功了,宰相大人怪罪下來,你我還是吃不了兜著走!”男子說話也柔和了一些。
“唉,真是進退兩難。那小子的父親是西山先生,很受宰相大人看重。若是幹掉他,以皇城司的能耐,肯定會知道是咱們下的手。萬一西山先生知道了此事,知道獨子被暗鷹殺了,那還不與宰相鬧翻了?西山先生眼下雖然在江寧文院擔任副總教習,但名氣可是傳遍了大齊,儼然現在的理學領袖,宰相大人對其極為依仗。這個時候定不願意讓咱們把西山先生的獨子殺了。”
“你倒看得透徹!”男子喝了一口水,沒再多說。
“可我們不殺那小子,便是違背二公子的命令。二公子現在可是一手掌握暗鷹,連盧老也是半退隱狀態了。唉,我看,二公子與這小子的之間的恩怨,不一定全是為了公事。”
“袁大統領慎言吧!”男子聲音清冷下來,“那是上邊的事,疏不間親的道理,你應該明白。”
“我也就跟你說說罷了。”女子不滿地橫了男子一眼,“我這條命是你救的,在咱們暗鷹,我也就認你這麼一個大哥,平時,你見我對誰有過好臉色?偏偏你,連聲妹子都不叫,一直稱人家袁大統領,我就不信,我還能把你嚇住?”
男子大敢頭痛,隻好默不作聲地喝著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