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清蕪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以靈力融音傳聲,哼唱著沒有詞譜的歌曲。笛音也越來越清晰,原來他/她也是有靈力之人,亦用傳音術讓樂聲綿遠。想罷又是偏頭一笑,這瀞靈廷中,懂樂又有靈力的人,也該有不少吧,自己卻是大驚小怪了。
扁舟漸行漸遠,風燈消失在黑夜中。笛聲卻依然回蕩在耳邊,真是讓人驚歎的靈力。理了理耳邊飛亂的長發,轉身離去,毫不猶豫。緣起緣滅,皆隨風;相逢擦身,莫停留。
月華溶溶,花影寂寂,秋風涼涼,夜色闌闌。翩然走向小院,“嗯~~”回味著剛才的江景,下意識地哼起那首小調。赤腳踏上冰涼的石階,伸手便要退開院門,點點片片,竟有花瓣零星飛來,纖手略轉,一片粉色花瓣在漸漸消散著落入手心。夜風轉著圈,寂寞地舞動著,俏皮地撩動清蕪的發絲,壞心眼地揭開她的發帶。那半長的青綢舒展著身體,被東風牽引著飛入神秘的夜裏。過腰的長發在身後撩動,仿佛被夜風賦予了生命。
突然一陣熟悉的壓力襲來,清蕪幾乎有些站不住,腳下一軟險些跌倒。一隻手猛地拉住清蕪,毫無控製的力度順勢一帶,清蕪便狠狠跌進那個人的懷裏。巨大的壓力陡然消失,揉揉撞痛的鼻子,清蕪有些憤懣的抬頭,卻隻看見棱角分明的臉頰和堅硬的下巴。略微掙紮,那人沒有放手的動作。無數粉紅色的花瓣隨著莫名的風紛紛揚揚的撒下,懾人的香氣隨著花瓣一起卷入兩人的空隙,如此近的距離,卻隻有淡淡的花香拂過,眼角瞥見他腰間的一隻竹笛,停止掙紮,歪歪腦袋,似被迷了心神般輕輕開口:“你是誰?”
頭頂傳來淡淡的呼吸聲。沒有回答,清蕪卻也沒有再問。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懷抱,卻讓清蕪有一種莫名的安心,發絲時不時搔動臉頰,撥開濃密的長發,清蕪仰頭望向天空。夜半裏,黑幕掛天際,月隱了,隻剩下累累群星。高高地懸在長空中,千萬年來彼此相望,懷著難以抒解的哀情。抬起手,想要觸碰那兩顆緊緊依偎著的明星,可是自己和他們之間,是天與地的距離吧。輕笑一聲,仿佛已經習慣了歎息。眨眼之間,一顆流星顫抖著墜向天邊,留下一道銀亮的痕跡,沒入了憂鬱的黑夜裏,如若一滴清淚,畫出了心頭的孤寂。遠遠望去,殺氣石高昂地矗立在瀞靈廷四周。外麵就是流魂街吧,心頭閃過一個念頭,突然好想好想看看那個流魂街,這是一種莫名其妙、油然滋生的期盼。不願抗拒,也無法抗拒,就讓自己放縱一次,隨心而已,伸手拉住身邊男人的衣袖,“可以帶我出去看看嗎?”
“好。”清冷的聲線答得沒有絲毫猶豫,攔臂握住清蕪的纖腰,足下生風,手臂發力,便帶著清蕪飛出去。
疲憊的將身體倚上身邊之人,任他帶著自己點著高低錯落的樓閣,帶著淡淡的微笑,攜著微涼的秋風,伴著燦爛的星辰,向著瀞靈廷最完美的保護罩飛去。
腳下燈火微迷,頂上星如連貝。瀞靈廷號稱最是強大的守衛沒有說話就直接放行,清蕪仰頭看了看身邊的男人,朦朧的月光下,男人也穿著白色的浴衣,再往上,一頭飄逸的黑發在空中飛揚,五官卻便得不甚清晰。待得走到燈光明亮之處,清蕪才看清那男人的相貌。如完美雕刻的五官,挺拔結實的身姿融合著優雅沉穩的力道,舉手投足,行止得當。眉宇軒昂,目如寒星,清華如鬆風水月,朗潤如仙露明珠。冷漠剛硬,傲然卓雅,肅肅而立,勝似謫仙。
月光如水潤清影,星明殘照數峰晴。南風攜香送卿去,秋夜融融伴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