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這種心理狀態非常接近於那些已經對生活喪失掉熱情與指望的中老年女人。
\t事實上在我們仍這樣平靜的過下去的大前提下,我偷偷地想了許多種可能,一種是程弋哲考得並不好或是臨時改變了主意,第二種是我最終還是離不開紹凱,第三種……我該怎麼放開他的手。隻是假如現實一直都能夠按我們的預想來走,那麼現在我應該還和曲城在一起吧。我還可以看見他吧。
\t或許從出生的那一刻開始,生命裏大前提的一再顛覆就變成了我的宿命。
\t“今天怎麼這麼晚?”
\t比平時晚了接近兩個小時,天都黑下去他們才回來,我把做好半天的飯又重新熱了一下,並沒有在意沒有人回答我。這個家從一開始便是因為理解而組建起來,我們平日裏其實並不說太多的話,可是卻平靜沒有尷尬。可是吃飯的時候我還是感覺到不對,他們三個的眼神分明是在交流著什麼事,我用手肘碰碰身邊的紹凱,“哎,你們怎麼回來這麼晚?”
\t“先吃飯,一會兒再和你說。”
\t“不行,現在……”非常不是時候的敲門聲打斷了我的話,我站起來去開門,門剛一打開程弋哲就跑進來,經過我身邊時對我說了聲“嗨”。
\t春末夏初的時候,院子裏的樹又堅強的活了過來,密密的遮在頭頂上麵。我看著他穿過院子,蹦進桌子旁坐下,愈發覺得他和真實格格不入。“你吃麼?”
\t“嗯。”
\t“哎,你家沒飯吃啊,到這兒蹭飯來,”紹凱把我要給他的碗拿開,故意不給他,“回家吃去。”
\t我無可奈何地把碗重新拿回來,幫他盛好飯:“行啦,你就讓他吃唄。”直到程弋哲對我說謝謝,我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我竟然莫名其妙的細致到幫他把飯盛好。我記得唯一的一次我幫人盛飯是幫曲城,就是那次陳年讓他到家裏來吃飯,我故意將一切做得誇張而到位,挑釁般的。
\t等我回過神來,發現每個人都在吃飯,仿佛沒有人在意我的做法。
\t事實上程弋哲每次來並不是找我,他是找紹凱學琴,一整個晚上他也不會和我說上幾句話。就在我覺得沒我什麼事,我可以回房間時紹凱猛的拉了我一把,讓我幾乎是跌到他身邊的椅子上,我剛想開口埋怨,卻看見他異常沉默的側臉。好像伸手拉我留下的不是他,好像他根本不需要我留在他身邊。
\t我不明白自己怎麼會突然有這種想法,其實紹凱彈琴的時候本身就很少有表情,可是為什麼我覺得他今天的臉太過緊繃了。我開始反省,是不是我沒有注意到什麼。“紹凱,你還沒告訴我,今天為什麼回來這麼晚?”
\t“你等會兒。”他撥弦的手停下來,對我做了個等一下的手勢,但眼睛卻沒有看我。他把琴遞給程弋哲,“這根抹一下,然後挑,底下那根隨便撥一下就好……”
\t好久都沒有這樣的感覺了,刻意被忽略。應該說是從來沒有。就算我們吵得最凶的那幾次,也都是兩個人激烈的鬧一場然後就和好,而且大多數時候還都是我錯在先。可這次,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哪裏惹了他不高興,明明他早上出門時還好好的。我鬱悶的撅著嘴將下巴支在自己的胳膊上,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