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浪槐和孔雀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挑擔的小販、木板沿街搭起的路邊攤、梳頭的鋪子、街市後麵林立的二層木樓,木樓後麵高聳的大廈。嫋嫋的吹簫聲音和一鼓一蕩的音響分層鋪陳,五光十色的霓虹和淡淡的燈籠光焰交織閃爍。歡樂的行人成群而過,悲傷的和沉思的人也摩肩接踵。
“好久沒逛街了。“胡浪槐一邊替孔雀梳理頭發,一邊說。
孔雀隻是淡淡地微笑,茫然地順著胡浪槐的身後看過去。胡浪槐也順勢回頭。但眼中隻有雜耍的手藝人在擠眉弄眼地微笑。他轉回頭。餘光之中,似乎有什麼不太對勁。
世界依舊荒誕不經。
突然,胡浪槐猛然回頭。他看見一個少女,穿著黑襟的白色罩袍,天青色的褲子,用黃色的綢帶紮著頭發,腳上是不合時宜的紅鞋,在看雜耍表演。吳三不是要他籠絡這個女孩子嗎?
機不可失。他趕緊對孔雀說:“我們看表演吧!”
孔雀歎了口氣:“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雜耍的演員吞下一口酒,呼啦啦吐出火,那個不會搭配著裝的女孩子大驚失色,形象全無;雜耍的演員從懷裏掏出花,還沒演完,她就去搶,嚇得雜耍演員連連後退;雜耍演員唱一句,她要叫一聲“好”;雜耍演員眼淚汪汪,她卻大叫“太難看了,換一個!”;雜耍演員一鞠躬,她就跑上去鮮花擁抱,好像跟那人是老熟人似的。胡浪槐悄悄瞥著那個女孩,心裏想:上輩子造了何種冤孽的人,要娶這“悍婦”為妻。
瞥著瞥著,他又覺得這個女孩子的做派頗為熟,背心裏涼氣一股股升起來,眼睛卻有點酸澀。
“高歌,你怎麼變得這麼小?”胡浪槐拉了拉高歌的衣襟,問道。高歌抬起頭,看到胡浪槐,臉騰的紅了,低頭不語。
孔雀在一旁看得眼紅,心裏像打翻了五味瓶,強忍懷疑,溫柔一笑,問道:“你們,認識?”
“我是他的人。”高歌頭也沒抬,繼續說,還樂了,哪知道這時孔雀的臉色由紅轉白,由白轉青。不由分說地,孔雀把胡浪槐拉到雜耍攤子後麵,用手扶住他的臉。那隻手是冰涼的。
“我留下隻因為你是個不同流合汙的人。沒想到你風流如此。”她看著胡浪槐,平靜地說,“我已經不是那個純潔的孔雀了,也不再留戀你了。你如果還願意愛我,就從此把我忘掉。你如果不再愛我,就捉住我,把我殺掉回去交差。”說完,她在胡浪槐的臉上輕輕親吻了一下,憑空消失了。
胡浪槐知道,這是平行時空的伎倆。在現有的時間上,憑空創造出時間,空間也就跟著改變了。
在不借助工具的情況下,燕族人隻可以製造一個跨度為20年的時間,由此產生一個模擬20年前的空間。
孔雀在20年前的街道上穿梭了很久,不知曲折多少巷陌,回到20年後,迎麵撞上胡河安。
“你是來殺我的?“她來不及創造新的時空,絕望地說。
胡河安看著孔雀,沉思了半響,臉上露出仇恨的笑容:“當然不,燕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