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笑了笑,便問他可吃了飯。石藍實說沒有,便見她去廚房熱了飯菜端來。此行西安雖是單去,但那一方水土雖有遷異,小雅較他仍要熟些;說則必又牽扯釋家,引她不快,因此並無一言。
因石野這一謬誤,便生出這些事端,此一晚後,他母子真真又過回從前。隻是石藍卻有幾次見得小雅悄悄立在石野像前,神色似笑似怨,愛憐卻有惆悵,自家便也歎了幾回。釋亦然那裏,小雅不願聯絡,石藍隻得打去電話將一切托出。那頭也是噓聲不斷。顧不得尷尬,石藍問了幾回清揚動態,得知與自己設想天差地遠,便放下心來。
這一趟回來便不打算再去的,他每日便與清揚短信不斷。兩人已有實質關係,在別人便是升溫佳時,他卻總不忘清揚那一番說辭,因此沒幾日卻又矛盾糾結起來,不知如何進退了。到暑期結束即將返校見人,石藍終究決意不阻不礙由著感情平緩升溫。
許是天知人意,這一節拿捏下二人之間便如風帆鼓滿,一路疾行。三年冬夏,第五顏卻是毫無音信。寢室裏除卻秦臻皆已成對,自飽思人暖,因此時時掛念起那個病態卻也教人痛心的女孩。
這三年,石藍幾人學業大進。張曉身兼多能,股市中早已賺足,搭了釋亦然的線在西安起了家酒店,著人代理,自家轉讀管理碩士去了;雨亭隨他轉校西安,仍舊入中文係,意欲出師便留校任職。張母因有曉傑一事,隻得順他意答應下二人“三年之期”,其間但覺雨亭再無挑剔,反喜滋滋怕她著張曉欺負,竟又回護起來……
文濤二人在第四年上便已簽下;秦臻卻是荒廢些,隻得攻讀本校本專業的研究生;石藍這裏,劉睿早已下帖,他隻怕落下小雅孤獨,便暫停在餘伯手下做個文員,依餘伯意,不幾年便要他接石野位子;清揚也回釋亦然手下幫忙去了。
石藍從張曉處探知他二人已有事實,埋了兩年的心思便也敞開,時常問他些“防固之策”,到這年他與清揚異地而處,便也時常過去磨合增益感情。
這年春天桃花正盛時,石藍想到學校西門外那一片桃林,便搭車去瞧了瞧。坐在當日那條長椅上,滿目嫣紅粉白,一個人的世界安靜孤單,不自覺便想起清揚來。那一日的對話清晰如昨日,卻又模糊仿佛一個甲子。今時往日相較,心態已然兩番,他已不自覺在那裏坐了一個時辰,嘴角笑意泛濫。
那一段視覺的停頓便存在腦中,連著幾日夢裏都是那一片桃林,嫣紅粉白,嫣紅粉白,像沉了胭脂的水連片潑下,紅粉欲滴,香氣彌散。石子路上,青泥緩緩拖出四行足跡來,轉了彎,轉了彎,停在那長椅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