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說到底還是她的母親,對她來說,她和沈小安,其實並沒有區別,都是血緣紐帶連接著的人。
做好這一切,沈雨絨便坐在椅子上,輕輕的撥開謝春美臉上的頭發,靜靜的盯著她的臉,從花白的頭發,到緊閉著雙目卻依舊看得到的眼角細紋,再到彈性不在已經鬆鬆垮垮垂到一邊去了的臉頰。
屋外,夕陽沉沉,屋內,靜坐的人目光繾綣。
韓隋遠急匆匆趕到公司的時候,就看到一臉焦急的肖筱沫正坐在辦公室裏麵等他,看到他進來,像是看到救星一樣,霧氣朦朧的眼睛一下子清明了起來。
“肖小姐,你不是應該和雲鑫在一起,怎麼一個人來找我?”看到肖筱沫,韓隋遠還有有些意外的。
肖筱沫看著他,咬著嘴唇說:“雲鑫他…….沒回來。”
“你說什麼?”韓隋遠回頭,粥皺眉看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他知道李雲鑫已經考完了,也知道他該回來了,他一直沒回家,隻是以為他回來了先去找了肖筱沫,再加上自己這段時間太忙,也就沒顧得上。
可是,現在聽肖筱沫的語氣,根本就不是這麼一回事兒。
肖筱沫頭一垂,眼淚又在眼眶裏打轉了,抽抽搭搭的開始講述起來。
自從那天視頻之後,李雲鑫就失去了消息,她等來了他的航班,卻沒等到他的人,後來去查了,才知道他根本就沒有上那架飛機。接著,就是他的電話也打不通了。
肖筱沫以為李雲鑫隻是有什麼事情耽擱了,就決定先等他再說,可是,一連三天都沒有消息,她這才忍不住了,又不敢去韓家,怕奶奶知道了擔心,就隻能來公司找韓隋遠了。
聽了肖筱沫的敘述,韓隋遠的目光沉了沉,語氣清淡的說道:“好的,我知道了,夏小姐先回去吧,關於雲鑫的事情,先不要聲張,我來想辦法。”
送走了肖筱沫,韓隋遠又給弗蘭克打了電話,這種時候,也隻有他能幫的上忙了。
放下電話,韓隋遠放在桌子上的手指握緊,直到指尖慘白。李雲鑫的失蹤,他隱隱覺得這件事兒和唐裏德有關,可是,為什麼一開始唐裏德卻沒有說呢?甚至都沒有提到過他?
唐裏德當然不會提到李雲鑫,因為在跟韓隋遠僵持的時候,李雲鑫已經被他的手下丟到貧民窟裏去了。
唐裏德坐在書房裏,問對麵的黑衣人:“那人怎麼樣了?還活著吧?”
“是的,先生,按照您的吩咐,不要鬧出人命,所以幾個兄弟折磨了他一頓,就把他丟進貧民窟了。”黑衣人回答得恭敬,心裏卻有幾分忐忑,畢竟,先生是很少會問已經“處理”過了的人了的。
“人還在吧?”唐裏德繼續問。
“在的,腿斷了,跑不了。”黑衣人如實回答。
唐裏德嘴角噙起了一絲冷酷的笑意:“那就好,把他給我帶回來。”
黑衣人抬頭:“先生…….要見他?”
“不用,”唐裏德隨意擺了擺手:“先養著再說。”李雲鑫對他來說,隻是一個籌碼而已,自然沒有必要見的。
“雨……雨絨?”謝春美迷迷糊糊的從睡夢裏醒過來,看到守在床邊上的人,愣了一下,以為是自己看錯了,眨了眨眼睛,才徹底看清,眼神一亮,臉上就爬上了笑意:“你來了?”
等了這麼久,終於等來了,謝春美看著那張對著她不再僵硬的臉,忽然覺得有些不太真實。
“媽,餓不餓,我給你買了吃的。”沈雨絨臉上帶著笑,眼神溫和,說話的時候柔聲細語,伸手將剛才去樓下買的飯菜端到了謝春美麵前。
謝春美臉上也帶著笑,眼眶卻濕潤了。她的女兒,又回來了。她想。
沈雨絨自然的舀起一勺飯喂到謝春美的嘴邊,嘴角含著笑意,輕聲說道:“吃吧。”
“雨絨,”謝春美強忍著眼眶裏的酸澀,顫抖著嘴唇說道:“你剛才…….叫我什麼?”
“媽!”沈雨絨看著謝春美淚眼婆娑的眼睛,又輕輕的叫了一聲,然後將手裏的勺子往前遞了遞:“吃飯吧,媽!”
謝春美忽然想起了還能多年前,沈雨絨還是學生的時候,她生病了躺在床上,沈雨絨放學回家,也像現在這樣,捧著一碗飯,舀一勺喂她:“媽,吃飯吧!”
那麼自然,又那麼親切。
“雨絨…….”謝春美的眼淚到底還是流了下來,隔著雨簾看沈雨絨那張恬靜從容的臉:“你不怪我麼?”
沈雨絨放下勺子,拿了紙巾過來,動作溫柔的幫謝春美擦幹淨臉上的淚痕,說道:“怪過你,”然後看著謝春美一瞬間愣住的表情,又笑了笑,繼續說道:“但是,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都過去了。”
“飯菜都要涼了。”沈雨絨輕輕說一句,再次將勺子遞過去,謝春美趕緊將那飯連勺子含進了嘴裏。
“媽,我們和好吧。媽,以後我養你,我們好好過。”沈雨絨說。
“好!…….好好過……”謝春美含著一口的飯菜,紅著眼眶,含糊不清的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