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這麼相似的經曆,作為一個柔柔弱弱的女性,她都能看透,而自己,一一尺八的大男人,又何來看不透,放不開,憎怨會呢!
眼裏的哀傷,星星點點的散開來了,許斯成的目光變得淡然,恢複了之前的溫柔,對著沈雨絨微微笑著伸出手來:“嗯,雨絨,我們同病相憐!”
沈雨絨也微微一笑,伸手握上去:“沒什麼好可憐的,要一起抬頭往前看!”
像個人相視一笑,齊齊的轉過頭去看院子裏的人。
“阿姨是……哪一位啊?”沈雨絨掃視了一圈,還是沒有那麼好的眼力,能一眼找到那個和許斯成相像的人。
許斯成也跟著掃視一圈,說道:“她還沒出來,我們再等一會吧。”說完,臉上的神情變得溫柔:“她每次都是這樣,隻要是知道我要來,就非要好好打扮一番才肯出來。”
“那說明阿姨很愛你啊!”看著他臉上自然流露出來的溫柔的光暈,沈雨絨也跟著淺笑起來。隻是,她的笑容裏,卻帶著一絲隱隱的悲傷。
如果,自己得到的母愛,有這一半多,就心滿意足了。從小到大,那個人,從來就沒有像一個正常的母親那樣,愛過自己。
窮困潦倒的時候,最後一頓飯,是進了她的肚子。而自己,就隻能在深夜裏去刨小餐館外麵的垃圾桶。
後來,進了劉家,她竟然也覺得自己是拖油瓶。甚至,為了滿足劉偉邦的私欲,那個人竟然毫不猶豫地就跟劉家父子一起合謀,毫不猶豫地將她送到了韓隋遠的床上。
不知道那些事實的時候,她從來沒有恨過她。那是她的母親,給了她生命,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所以,她便也不奢求太多。
可是,唯一不可原諒的,就是她竟然會為了討好劉偉邦,竟然出賣了自己。她是她的親生女兒啊。
多狠心的母親,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她已經很久沒見過她了。逃婚之後的六年裏,她不敢聯係她,是因為怕給她招來麻煩。
六年之後知道真相,她便更不可能去找她了。
她不是聖母,隻是一個平平凡凡的人,有自己的尊嚴個堅持。不能原諒的事,她真的沒有辦法裝作若無其事再跟那個女人生活在一起。
不過,她的心,到底是肉長的,還沒有硬到真的狠心不管他的地步。所以,這麼久以來,她每個月都會通過自己的表哥沈乾給那個人寄一筆錢過去。
雖然不多,但是好歹可以保證她的基本生活。
算起來,也有差不多七年的時間,沒有見過她了,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記憶中,跟著她的時候,還是有幸福日子的,她的親吻,她的愛撫,都清晰如昨。
“我來看你了。”
院子裏,一個清瘦的中年婦女,站在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麵前,一句話,短短幾個字,卻說得百轉千結。
“孩子,你來啦?”顯然,老者很激動,伸出來的手,顫顫巍巍的,想要去撫摸麵前的人,卻在要摸到的時候,猶豫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的頹然垂下來。
“孩子,你來看我,是原諒我了嗎?”老者努力仰著脖子,看著婦女的臉,話也說得小心翼翼。
好一會兒,婦女才挪著步子上前,帶著哽咽的哭腔,說出一個字來:“嗯。”
老者一下子撲到婦女的懷裏,嚎啕大哭,像極了一個受了滿腹委屈,突然找到發泄口的孩子。
“孩子,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對不起你啊……”
“不,不是的,爸爸,是我不對,是我太任性了……爸爸,我是來帶你回家的。”
“孩子,你肯來看我就好了,這些年,我就盼著你能來看看我,看看我,我就滿足了!”
院子裏的兩個人相擁在一起,一場心結,也漸漸打開。周圍突然想起了一片掌聲,有些年紀大點的老奶奶,有的都已經在抹眼淚了。
“真好,父女倆的,有什麼解不開的仇怨呢?你看,這就解開了吧?”
“就是,白老頭等了這麼多年,閨女到底還是來了!血濃於水啊......”
議論聲不絕於耳,沈雨絨和許斯成,兩個人靜靜的看著那邊的情況,都沉默了。
到底什麼是可以原諒,什麼又是不可以原諒的呢?
沈雨絨忽然就覺得自己心裏,像是堵著一團棉花一樣,酸澀的難受。
不知道那邊的白家父女之間,是有什麼仇怨,但是現在已經一笑泯恩仇了。或許,他們之間的恩怨,要比自己和那個人之間更深沉呢?
或許,忙完這段時間,自己是該找個時間,去看看那個人了。
許斯成一扭頭,就看見沈雨絨的目光遊弋,於是,便開口問道:“雨絨,你在想什麼?這麼認真?”
“啊?”沈雨絨回過神來,看著他,笑著說道:“沒、沒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