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武清點了糧草,聽見樊齊叫他:“付武,你徒弟的弟弟來了?”
付武抬眉,疑惑。
樊齊衝他笑了笑,抬步走到房裏去了。
尹子卿去外麵查看軍隊了,那個時候,尹子重微微沉下了臉,道:“你知道嗎?我殺人了。”
鍾儀握慣了細膩瓷杯,撫慣了上等琴弦的素手微微頓住,抬起眼眸,看著尹子重。
尹子重似乎不知道從何說起,聲音平平:“上次,敵軍來襲,我……我用著平日使的劍法,就是那把劍,我殺了他們。”
鍾儀低下了眼眸,兩人沉默了。
最後,鍾儀微笑道:“恭喜你,勇敢的人,禦敵的人。”
尹子重也笑了:“沒錯,勇敢的人,禦敵的人。”
等到了尹子卿軍隊的營地裏,就聽見年輕人的笑聲傳來。
付武喊道:“鍾儀少爺在嗎?”
帳篷裏靜了片刻,接著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簾子被掀起,露出一張俊秀的臉龐,眼裏全是真誠的驚喜:“大胡子?”
付武朗聲笑了:“是啊,咱們可算是有緣分,又見麵啦!”
鍾儀連忙讓付武進來坐坐:“外麵冷,估計過幾天要落雪了,還是進帳篷吧。”
付武擺擺手,道:“不,到外麵說罷。”
鍾儀微微遲疑,道:“好的。”掀開簾子對尹子重說:“我們出去一趟。”
一路上,兩人簡單地說了些近況。
鍾儀對於付武原先竟然是闞元閣的高階軍官表示了驚訝,道:“那麼現在是官複原職?”
付武尷尬地笑了笑:“是。”
鍾儀記得,原先付武對他們似乎有意隱瞞了一些事情。
但是他覺得不算什麼,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苦衷,而他也可以理解。
走了一陣,付武見四處無人,便低聲道:“是否有了鍾禮的消息?如今不太平,他若是在外麵,肯定是打算回鄉了。”
鍾儀麵色黯然,道:“並沒有。”
付武道:“也許隻是時間問題。”
鍾儀看了看付武,猶豫了一陣,還是鼓起勇氣問道:“大胡子,闞元閣會派人去治理邊境的動亂嗎?我是指,會不會派出些軍隊,如果邊境有了流寇歹徒擾亂邊境安寧之類的。”
付武道:“那是自然的,闞元閣是軍校,也是軍事閣,會管的。”
鍾儀點了點頭,心裏打起了鼓,心想:與其整日猜測來猜測去,不如幹幹脆脆地問個明白。
鍾儀鐵了心,問:“有沒有可能,我哥哥從闞元閣出來後,路見不平,去剿殺匪徒呢?”
付武有些詫異的看著鍾儀,心裏思索了一番,眯著眼摸了摸他的大胡子,笑了:“你是從哪兒聽來的。”
鍾儀老實回答道:“一份機密文檔裏。”
付武收斂了笑容,道:“那份文檔是關於你哥哥的?確定?可否一一道來?”
鍾儀微微遲疑,道:“我答應了別人,不可以說內容,但是……”
付武又笑了,大胡子翹著,他道:“咱們來個無賴的法子,我說我的,你說對不對,行不?”
鍾儀道:“行。”
付武在原地踱步:“你哥哥從闞元閣出來,見了邊境又流寇擾亂地方,可能是個大地方,也可能是個偏僻的小山莊,總而言之,他出了手。”付武看向鍾儀。
鍾儀點了點頭:“對,是個小村子。”
付武眯了眯眼,道:“之後,他與流寇廝鬥,但是寡不敵眾,盡管官兵最後到了,他卻因為負傷過重而去世了。”
鍾儀:“……對。”
付武不語,看著鍾儀:“我知道,你現在一定想問,為什麼我猜的這麼準是不是?”
鍾儀道:“簡直是一模一樣。”
付武挺起胸膛,道:“自然,那是我所上報的文件。”
鍾儀:“……”
付武道:“那是將近十幾年前的事情了,我當時快要離職了,那個似乎邊境一直騷亂,此事暗地裏牽扯了許多,包括哪些流寇的真實身份,來那個小村子的真正意圖,還有那個小村子地底下藏著的大東西……反正,此事被壓了下來,算作了機密文件,若沒有記錯,我是親眼看著這份文件蓋了章的。”
鍾儀沉默。
付武抱著雙臂,問道:“不過,我倒是想知道,你是在哪兒看到這份文件的?”
鍾儀搖了搖頭,道:“我答應了她,不可以說。”
付武哈哈大笑。
鍾儀抿著唇。
付武眨了眨他精明的眼睛,調侃道:“我猜,你是覺得被騙了,對不對?”
鍾儀點了點頭:“雖然我從一開始也沒有全信。”
付武摸了摸下巴:“除了文件,還有什麼?”
鍾儀看了看別處,過了一會兒,才回答道:“……一封畫像,我哥哥的,還有一隻鈴鐺,我當初送給他的,他說過,會一直貼身帶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