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大亮,太陽將微暖的溫度灑遍整個荒原,陣陣微風帶來幾分清冷,兩百米外是一個慘烈的戰場,幾十隻生物的屍體橫七豎八地擺在那裏,有那種草食生物的,但更多的是肉食生物那扭曲得不成形的破爛屍體,看來為了得到這頓大餐它們也付出了很大的代價,地表的植物被大塊大塊地掀翻,露出黑乎乎的泥土,可想黎明時的這場搏鬥有多麼激烈。
蘇塗向四周望了望,小心地越過腳下的屍體,向那個草食生物走去。它聽到腳步聲,慢慢地回過頭看著蘇塗,眼裏有一絲希望,還有一些惶恐,四肢劃動幾下,想要站起來卻沒能實現,隻好認命般地等待即將到來的命運。
它有一身漂亮的青色鱗片,隻是頭顱有些醜,像個大號的犰狳腦袋,四肢修長強健,寬大的腳掌上有厚厚的肉墊,還有四個帶彎鉤的腳趾,渾身都是不同程度的咬傷抓傷,最大的傷口是腹側那條三十多厘米的撕裂血口,已經有凝固的跡象,看起來自我恢複的機能相當強悍,蘇塗在距離它一米遠的地方仔細地觀察著,這帶給它強烈的不安,它的身體明顯顫動起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蘇塗,四肢慢慢地蜷縮,隨時都會發力的樣子。
這裏遍地屍體,濃重的血腥氣在空氣裏不斷地擴散,不知什麼時候便會引來其他的肉食者,蘇塗回到巨石上,將自己的物品一一子身上綁好,然後找了兩隻較為完整的肉食生物屍體,小心地剝下它們的皮毛。皮毛很薄,十分柔軟幹淨,因為它們的皮毛之下不是血淋淋的肌肉群,而是一層灰色的堅韌肉膜,和光禿禿的頭皮極為接近。蘇塗決定先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他將兩張皮毛折疊好,卻找不到存放的地方,想了想,又來到那個草食生物旁邊,將一個葉袋的所有植物果實都倒了出來,慢慢地推到它的頭前,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趕快吃吧,希望你能盡快恢複行走的能力,這個地方不安全。你的勇敢不屈讓我很是喜歡,可我卻沒有能力帶上你,隻能靠你自己了“。
蘇塗將皮毛放入空了的葉袋,起身向前走去,剛走幾步,身後響起”嗚啦“的鳴叫聲,他回頭一看,那個草食生物生物正用長長的舌頭卷起一個紫紅的果實,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蘇塗微微一笑,向它揮了揮手轉身離開。
荒原中空氣很濕潤,在陽光的照耀下升起淡淡是霧氣,連綿不絕的風都無法將它吹散。蘇塗一邊行走一邊回味之前的戰鬥,他發現,自己不僅速度和力量增強了至少十幾倍,大腦似乎也得到了開發,他像是擁有了一個精密的掃描儀,能將身體周圍幾十米範圍內的一切事物都清晰地呈現在腦海裏,他可以輕易地感知出地麵的凹凸,泥土裏的小空洞,石塊縫隙內的異物,地衣植物中爬動的莫名蟲子,還有隨空氣飄動的小顆粒,這讓他感到驚奇而興奮,一路上不斷地印證著這種神奇能力。
蘇塗離開後不久,草食生物將他留下的所有果實吃掉後,慢慢地站了起來,它艱難地走向兩百多米外的第一個戰場,在它的同類屍體間來回地走動,不停地低鳴,似乎在等待著它們重新站起,和自己一道離去。遠方突然傳來一聲嚎叫,它緊張地抬起頭,發出哀傷的聲音,茫然地向四周瞭望著,不安地盤旋著,最後沿著蘇塗離開的方向慢慢走去。
一片巨大的泥沼橫在麵前,無數黃綠色的水窪裏蒸騰起一縷縷白氣,許多骨骼在淤泥中若隱若現,有灰黑的,有森白的,看起來似乎隨時都有生物在這裏死亡,大大小小的水窪之間是稍高的幹地,鋪滿黑色的苔蘚類植物,發出一股腐爛的惡臭。
蘇塗警惕地觀察著這片怪異的沼澤,因為身體沒有出現警示現象,所以他知道這裏不會有太大的危險。這是他若有所感,回過頭,看見一個熟悉生物一瘸一拐出現在幾公裏外,蘇塗的嘴角微微牽動了一下,將齶牙插到腳下的泥土裏,兩手一攤,靜靜地注視著那個接近的身影。草食生物慢慢地走到離他幾十米的地方站住了,狹長的腦袋輕輕地擺動,發出”嗚啦嗚啦“鳴叫,眼神很是複雜,透著親近、戒備、忐忑的意味。
竟然還是個挺有靈性的東西!看樣子如果自己顯露出不友好的情緒的話,它會轉身就跑,再也不會出現在自己的視線裏。孤獨的荒原裏有個跟班也好,看它那高大矯健的身軀,不知可不可以當成坐騎?就是滿身的鱗片!蘇塗招了招手,又從葉袋裏拿出一個果實對著它晃了晃,說道:”這麼遠都跟來了,你還矯情什麼,過來吃點吧,幫我看看這片沼澤是什麼情況,你是這裏的土著嘛。“
那生物一動不動,最後蘇塗試著一點一點地挪了過去,將果實慢慢放到他的嘴邊。它伸出火紅的舌頭舔了舔蘇塗手中的果實,然後搖頭擺尾,輕輕地低鳴,表示接受了他的好意,但現在還不想吃東西。蘇塗輕輕地摸了摸它的鼻梁上的細鱗,觸手是涼涼的略微粗糙的感覺,它腹側那條大傷口已經幹涸了,形成了黑色的疤痕,以這種恢複能力,幾天過後便可以好得差不多了。
”既然要和我作伴,總得有個稱呼吧,你叫什麼呢?“蘇塗看著草食生物那狹長的腦袋,方正的嘴巴,皺著眉頭說道:”樣子也不大好看,叫你醜鬼可好?恩,點頭!好吧,就這麼定了。“